赵子蒙临时决定先和项代沫、闻科长一起审讯宁尚智,然后再审讯蔡耀辉。
    项代沫继续负责审讯,闻科长负责记录。
    审讯之前,赵子蒙和项代沫、闻科长进行了几分钟的交流沟通:想撬开宁老板的嘴巴绝非易事,但赵子蒙不能不再做一些努力。
    赵子蒙坐在项代沫的身边旁听,林狄坐则在另外一张桌子的后面。
    赵子蒙点了一下头之后,审讯开始。
    “宁尚智,你倒卖文物,还非法持有枪支,单凭这两条,你的罪就不轻!”项代沫道。
    “我有罪,我有罪。”宁尚智连连点头。
    “现在还没有到定罪的时候。你有走私文物的嫌疑,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个,相信我们一定会把你的问题查清楚。”项代沫望着宁尚智,眼睛里面射出咄咄逼人的寒光。
    宁尚智头微低,眼睛直直地望着项代沫和一旁的赵子蒙。
    “坐在我左边的这位是京西市文物局的闻科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跟踪蔡耀辉吗?”
    “不知道。”宁尚智摇摇头。
    “蔡耀辉和一起盗墓凶杀案有牵连。”
    “啊?”宁尚智表情凝固,一副受惊吓的样子。
    “看你的样子,你是不知道这件事?”
    宁尚智猛地摇摇头。
    “行,那我给你说说!离子山脚下,一座古墓里的陪葬品包括十几件青铜器被洗劫一空,墓室里还有两具尸体。”
    宁尚智突然抬起头,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听清楚了,昨天晚上,你们交易的九羊樽就是这起盗墓杀人案中的一件陪葬品!”
    “所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案子。至于你和你的手下,我们只是搂草顺带搂到了你们这三只兔子。如果你能老老实实地交代,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我们或许会网开一面。”
    宁尚智愣愣地望着项代沫,面无表情。
    “警察同志,该——该说的,我全说了。我真的只是一个文物收藏爱好者。”
    “在京西,我只在蔡耀辉的手上收过东西。他是文物鉴定行家,以前,我在他手上收过几件东西,都没有出过错。至于,他和你们正在办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我确实不知道。”
    宁尚智的口风没有一点松动的意思。
    “京西刚发生古墓被盗案,你就出现在京西,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是蔡耀辉打电话让我来的,他说他手上有一个青铜器,让我过来看看,我才来京西的。”
    “在交易之前,你看过九羊樽的实物吗?”
    “我看的是照片。蔡耀辉为人很谨慎,他让我看照片,还把东西的尺寸告诉我。我们过去就是这么交易的。”
    “既然是打过几次交道的老熟人,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跑到芦苇荡去?”
    “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再熟的人,就是亲兄弟,也要按规矩办事。我不想出任何差错。”
    “蔡耀辉本来提出白天在闹市区交易,是我提出找一个偏僻的地方交易的。”
    “昨天晚上,和蔡耀辉一起到芦苇荡交易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以前的交易,只有蔡耀辉一个人。蔡耀辉说,东西太大,太重,他一个人弄不了,说要带一个人来。”
    “以前,我们定过规矩,只要有生面孔,交易就取消。”
    “为什么?”
    “为安全起见,主要怕对方出事。”
    “以前交易,都是你们三个人和蔡耀辉交易吗?”
    “是的,我的人,蔡耀辉都认识。”
    “蔡耀辉带生人,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本来,我们定在东郊冷月湖交易,时间是十点钟,九点半钟之前,我派人到交易地点去看了看。”
    “这是为什么?”
    “我担心蔡耀辉出事。干这种事情,迟早会出事。所以,我才派人去哨探。”
    这个宁尚智的心眼子比蔡耀辉只多不少。
    难怪位启亮的面包车驶出八大门之后,又重新折回头呢。
    事实证明,宁尚智的担心并非多余。
    赵子蒙示意项代沫,项代沫起身打开审讯室的门,两个看守心照不宣地走进了进来。
    宁尚智慢慢站起身,转身迈步的时候,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项代沫和赵子蒙。
    赵子蒙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等一下。”
    宁尚智转过身来,看着赵子蒙的脸。
    “宁尚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
    宁尚智在犹豫,他的两只脚却做好了迈步的准备,可他的眼睛却盯着审讯椅。
    赵子蒙摆了一下手。
    两个看守走出审讯室,重新关上门。
    “宁尚智,你坐下。”赵子蒙道。
    宁尚智迟疑片刻,然后坐在椅子上,他欲言又止。
    宁尚智坐下的时候,两只手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他的下颌骨颤动的厉害。
    这应该是激烈的思想斗争的表现。
    宁尚智舔了几下嘴唇。
    林狄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宁尚智的手上。
    宁尚智欠身点头,以示谢意。
    “宁尚智,你想说什么,趁早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再强调一遍,我们的目标是“10.5”盗墓凶杀案,如果你能协助我们侦破此案,哪怕是能提供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算立功表现,可以将功折罪。你好好想一想。”项代沫催促道。
    宁尚智望了望赵子蒙,又望了望项代沫。
    “宁尚智,这是我们的赵队长。”项代沫道。
    “赵队长,我愿意把这几年收藏的文物全部交给国家。”宁尚智对着赵子蒙认真道。
    “你能这个态度,这很好。如果你能提供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那就更好了。”
    “我会被判什么罪?赵队长。”
    “你们那个开车的驾驶员是个从犯,罪责从轻。你和达七宝倒卖文物和非法持有枪支,并且涉嫌走私文物,自然要另当别论。”
    “赵队长,我确实只是收藏文物,倒卖文物的罪,我认。我发誓我从来没参与过走私文物的事,如果我说谎天打五雷轰!”
    “发誓赌咒这一套在我们这不管用。宁尚智,说点有用的!”项代沫厉声道。
    “是否有罪要看证据,我们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宁尚智,你应该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有确实的立功表现才行。”赵子蒙道。
    “我把自己收藏的文物全部交给国家,这还不够吗?”宁尚智一脸苦相哀求道。
    “你把文物上交,也无法完全抵消你的罪。我跟你明说了吧!除非你有重大的立功表现。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赵子蒙道。
    “赵队长,关于蔡耀辉,该说的我全都说了,我真是一点点隐瞒都没有,我就知道这些。”
    “你在京西确实只和蔡耀辉一个人交易?”
    “我没有说谎,我就是看蔡耀辉做事稳当,才从他手上收东西,他没给过我赝品。”
    “蔡耀辉只把文物卖给你?”
    “蔡耀辉的出货渠道肯定不止我这一条线,但我只是凭经验判断,没有证据啊,这个我也不好乱说。”
    “既然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哎……别,别啊。”
    “警察同志,我……我……我知道有两个人常到京西来收东西。”宁尚智霎时间结巴起来。
    “哦?说来听听。”
    赵子蒙和项代沫、闻科长互相对视片刻:为了得到宽大处理,宁尚智的心理防线总算出现了一点松动。
    赵子蒙有理由相信:蔡耀辉的出货渠道绝不止宁尚智这一条线。
    他手上的青铜器也很可能不止九羊樽一个。
    先前判断蔡耀辉藏匿赃物的窝点也不止石鼓巷一处。他每个地方只放一件东西,如果把收购来的文物放在同一个地方,一旦出事,难逃被一锅端的下场。
    狡兔尚有三窟,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蔡耀辉的狡猾。
    “这两个人我不是很熟,但我知道他们和我一样,都喜欢收藏好东西,常往返于海州和京西之间。”宁尚智道。
    “后来他们有好几次竟然要用高价收我的藏品,我们收藏界可有不夺人所爱的规矩。”
    “哦?这么说他们坏了规矩。你把藏品卖给他们了吗?”
    宁尚智对这个问题未置一词,赵子蒙和项代沫已经从他的面部表情猜出了结果。
    项代沫换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怀疑他们走私文物。”宁尚智神神叨叨的样子。
    “你有什么证据?”赵子蒙道。
    “他们出的价格高过市价,这不正常,我看他们出手大方的样子,应该是专营倒腾东西到外面。那样的话利润空间更大。这年头能有几个像我这样正儿八经的收藏家!还不都是想发财的主儿。”
    “这不能算是证据。”
    “是,我知道。赵队长,我再强调一遍,我仅仅是怀疑,不能作为证据——我怀疑他们也是在蔡耀辉手上收的东西。”
    “说来听听。”
    “先前,我从蔡耀辉的手上收了一个汉代玉杯。无独有偶,我在一个人的家里也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宝贝。器型的大小、造型特点、纹饰完全一样。”
    “我猜测,这两个汉代玉杯应该都出自蔡耀辉之手。”
    “你说的海州的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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