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赵子蒙的汇报以后,陈局长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他也预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赵队长,吃过饭以后,我们就到黄岗派出所去。”陈局长道,“我陈建华绝不会让你们白跑这一趟。”
    “赵队长,你们放心,只要晓以利害,马所长一定会说出实情。”边队长道,“除非他不想当这个所长了。”
    “两位领导,马所长可能不知道内情,知道内情的人应该是托他办事的人。”赵子蒙口中的“托他办事的人”是市委办公室的人。
    看到那张纸条上内容的时候,赵子蒙就猜出“市委办公室的人”极有可能是霍秘书长。他曾经在干校管理处当过主任。
    把臧小容安排进干校大院五栋103号的人应该就是霍主任。
    陈局长已经听出了赵子蒙的言外之意:“不管是谁,在案子面前,他都得说出实情,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谁都得好好掂量一下。”
    陈局长、边队长和两个驾驶员围坐在一张桌子旁,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只用十几分钟就吃完了。
    两辆警车驶进派出所大门的时候,几个办公室里面冲出来几个人。
    接待室的门口站着一个人,赵子蒙记得,他就是领大家去见马所长的小张。
    户籍科的门口站着两个女人,她们是鲁蓉和小喊。
    鲁蓉转身朝后院跑去。
    两辆警车停在十字路口大礼堂门口的时候,鲁蓉领着马所长跑了过去。
    当马所长看到走下警车的赵子蒙等人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被他送走的菩萨又回来了。
    “陈局长,您到我们黄岗派出所来怎么不事先打一个电话啊!哟,边队长也来了。走,到办公室坐。陈局长,你们可能还没有吃中饭吧!鲁蓉,快去让食堂准备。”
    陈局长走下警车,冷冷地看着马所长:“我们已经吃过饭了。马所长,找一个说话的地方。”
    “陈局长、边队长,赵队长,请——”马所长朝赵子蒙咧了咧嘴,他想表现出一点热情,但笑的很不自然。
    马所长将一行人领进一个会议室。
    会议室中间有一个三米左右长、一米左右宽的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块浅蓝色的桌布,长桌子周围放着几张三人坐的靠背椅。
    “鲁蓉,你拎两个热水瓶来,把我办公室里面的好茶叶拿来。”
    “不用了!”陈局长朝鲁蓉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鲁蓉愣了一下,走出会议室,带上会议室的门。
    “马所长,臧小容的户籍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局长板着脸道。
    “陈局长——”
    “你不要说话,等我把话说完了,你再说不迟。马所长,赵队长他们从京西找到静江,又从静江找到我们清安江来,你以为他们是来旅游的?”
    “他们正在调查一起凶杀大案,你跟赵队长他们说的那些屁话,我陈建华不想听。人命关天,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可要想清楚了!”
    陈局长说话的时候,马所长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低眉顺眼地望着陈局长,不是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汗。
    “给别人办一个户口,这不算什么,但如果牵涉到人命大案,那就不是小事情了。”
    “当然,你可能只是帮别人的忙,并不知道实情,所以,如果你现在以实相告,我可以给你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马所长的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
    “我说完了,马所长,你说吧!”
    赵子蒙非常欣赏陈局长这种行事风格:在这时候,如果不给马所长一点心理上的压力,马所长是不会说实话的。
    “陈局长,我确实不知道实情。赵队长,实在对不起。让你们多跑了一趟。”
    “废话少说,你说,臧小容的户籍到底是怎么回事情?臧小容的线索是在你们派出所断掉的,在你手上断掉的,就得你续上。”
    “陈局长,我说——我说。”
    马所长用衣袖抹去了额头和脸上的汗珠,然后脱下外套:“十五年前,就是这个姓臧的女人来找我之前,霍——霍主任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马所长,请等一下,是干校管理处的霍主任吗?”赵子蒙道。
    “就是他,霍主任让我给这个姓臧的女人办一个户口,户口就按在干校大院五栋103号。”
    “霍主任还跟你说了什么?”
    “霍主任没说其它,我心想,不就是办一个户口吗?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就答应了,姓臧的女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干校管理处开的证明。”
    “证明上是什么内容?”
    “证明姓臧的女人住在干校大院五栋103室。我当时留了一个心眼,在办户籍之前,我派户籍科的鲁蓉跟姓臧的女人到干校大院五栋103号看了看。”
    “姓臧的女人来办户籍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吗?”
    “是一个男人陪着她来的。”
    “那个男人多大年纪?”
    “五十几岁的样子。”
    “身高多少?”
    “比我高两三公分。我一米七零左右;那个男人皮肤比较白,脸出奇的大。”
    “他是不是戴着一顶帽子?”
    “不错,他是戴着一顶帽子,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天已经比较热了,已经看不到人戴帽子了。”
    赵子蒙从包里面拿出三张照片,并排放在马所长前面的桌子上:“马所长,你仔细看看是不是照片上某一个人。”
    马所长一张一张,看了两遍,最后指着诫诚道:“特别像这个人,原来是个和尚,难怪戴帽子呢!敢情是怕别人看到他的光——”马所长没有把“头”字说出来,因为他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觉水师傅。
    同志们终于在清安江市青浦区黄岗镇寻觅到了臧玉蓉和诫诚的踪迹。
    “赵队长,一九八五年实施居民身份证制度的时候,这个女人也来过一次。”
    “你和她是不是很熟呢?”
    “不熟,姓臧的女人长的很标志,眉宇之间有一颗美人痣,她的身份证就是在八五年办的。”
    “这是一个新生事物,上上下下都很重视,当时,照相的人排成了长龙,我当时在现场维持秩序,我一眼就看见了她。和她来的还有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的年龄有多大?”
    “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觉水师傅朝赵子蒙点了一下头,意思是,这个人很可能是法正。
    “他的身高是多少?”
    “很高,有一米七六左右。”
    “赵队长,法正比诫诚高两三公分的样子。”觉水师傅道。
    “马所长,请你再看看这张照片。”赵子蒙将一张照片递到马所长的手上。
    三张照片上,只有一张上有法正。
    马所长看了看照片,然后摇了摇头:“年龄和身高,我有印象,模样,我记不得了,那个男人的头发很好,很密。”
    法正是十二年前年下山的,到八五年,他的头发早就长起来了。
    “马所长,关于这个女人的情况,你究竟知道多少,千万不能隐瞒啊!”边队长道。
    “事关命案,我要是知道她的底细的话,肯定会以实相告。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赵队长,你们可以去找霍主任了解情况,霍主任现在是市委办公室秘书长。他肯定知道姓臧的情况。”
    “霍秘书长可能还知道那两个男人的情况。”马所长补充道。
    “你和霍秘书长是什么关系?”
    “这——”
    “马所长,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任何顾虑和隐瞒,不管什么人,都要受到的法律的约束,有什么问题,我陈建华兜着。”
    “陈局长,霍秘书长的情况,您应该是清楚的。”
    “对他的情况,我是比较清楚,你就说你知道的情况。”
    “霍主任以前虽然不是我的上司,但他神通广大,原来只是淮州中学的一个老师,不知怎么的,他摇身一变,成了捣乱的头儿,半年后,就成了市里面一个部门的副主任,后来调到干校当了管理处的主任。”
    “副主任的职位已经很高了,他为什么自降身价跑到干校来当一个小主任呢?”赵子蒙有些不解。
    “赵队长,情况是这样的,”陈局长道,“这个干校和一般的干校不一样,这个干校是省级干校,受省里面直接领导,很多领导干部都被降级到这个干校来学习。到这里来学习的领导干部,除了省里面的领导,还有北京来的部级领导。”
    “马所长,你刚才说霍秘书长原来是淮州中学的老师,他是哪里人?”赵子蒙道。
    “他是淮州人。”
    普济禅师说诫诚有可能是淮州人。
    这不应该是一种巧合吧!
    “陈局长是知道的,那几年,霍秘书长是清安江市呼风唤雨的人物,他打电话给我,那是他看得起我,我也想讨好他,就屁颠颠地帮姓臧的女人办了户口。”
    “赵队长,马所长说的是实情。霍主任不是一般的人物,那几年跳得比较欢的、靠捣乱起家的人后来都被打回原形,唯独这个霍主任,他不但没有出事,反而调到市委办公室当了秘书,几年后就当上了秘书长。”陈局长道。
    “如此说来,我们和这个霍秘书长接触,岂不是要碰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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