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将药瓶儿在身上藏好,又歇息了半晌,才领着香芷带着那碟子糕点去了昭德殿的后殿。
    秦王正在批阅政务,见她来了很是高兴,笑道“你来的巧,正好我有些乏了,你来与我说话解闷儿。”
    又命一旁随侍的宫人去布些茶点来“……有新贡来的金丝甜橘和荔枝果,仔细拿冰镇了,朝歌儿最爱吃了。”
    朝歌上前给秦王行礼请安,笑道“父王,我今儿倒是带了些点心来,父王可要尝尝?”
    秦王闻言挑了眉角看她一眼,笑道“这若是你亲手做的……我还是不尝为好。”
    又笑话她“我可还记得你去年亲自下厨,却把司膳房的屋顶都给烧着了的事儿。”
    朝歌不由脸色微赧。
    她虽喜好养护药草,对研究药膳也颇有兴趣,但奈何实在没有庖厨的天分。
    朝歌平日饮食都有司膳房精心烹制了送来,身边也有玉泊这样精通糕点技艺的侍女伺候着,任何想吃的菜肴只需报个名儿,就送到她面前来了,哪里有她亲自下厨的必要。
    那次她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想着不过是烹制小小一道糕点而已,她看玉泊做的轻松娴熟,想来也不是什么难的,便雄心壮志地想要亲手做一些糕点孝敬父王。
    而当她亲自进了司膳房的灶厨,才发觉似乎没那么简单……
    不仅是粳米粉和木薯粉不容易分辨,好像糖粉和细盐也长得太像了些,非要她亲口尝一尝才好分辨得清楚。
    一会儿油酥揉着揉着滚到了地上,一会儿打翻了百果匣子,灶厨里一阵兵荒马乱,偏偏她不许人相助,只自己在司膳房里忙活。
    直到一声“砰”的炸响伴随着滚滚浓烟从灶厨里轰然发作,朝歌终于被烟熏出了司膳房。
    出了司膳房的灶厨,才看见司膳房的总管许大人领着一众大小宫人拥挤挤地站满了一院子,皆是脸色惊惶地站在那儿瑟瑟发抖。
    见她终于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宫人们才敢近前去告罪问安。
    最后那道糕点倒是最终出了炉,只是一半被炸起来的火团烤成了焦炭,一半还是半生不熟,黏糊糊的不成样子……被父兄们笑话了很久。
    ……那些英勇往事,真是不提也罢。
    朝歌取出食盒里的糕点放到桌上,笑道“这是女儿身边的侍女玉泊做的白糖梅子米糕,十分清甜可口,我馋了好几日才终于吃着呢!父王也尝尝看味道如何?”
    “能让你馋了好几日的,定然不会是俗品,孤便尝一尝。”秦王说着便捏了一块米糕送入口中。
    朝歌笑意盈盈地望着秦王。
    ……也并不觉得有多好吃啊。秦王仔细咀嚼几下,这糕点虽然清甜,可要是真评判起来,也并不能称得上是绝顶美味。
    至少在自小便有各式珍馐美味养大的朝歌面前,这糕点顶多算是一个“尚可”罢了!
    又怎么会让司膳房的人苦思两日不得其法呢?
    秦王有些奇怪,看着朝歌的笑意眼神,又忽然恍然“方才你说,这是你贴身侍女,叫……叫玉泊的做的?”
    朝歌笑着点点头。
    秦王就搁了筷箸,笑道“既是你的侍女,又为何要去折腾司膳房的人呢?”
    看来父王已然知道这两日她唱的这出戏了……许大人办事但是满会揣摩主子心意的嘛,不错。
    有许大人承转在前,她这出戏,才更顺利唱到尾声了。
    朝歌就笑着行了一礼,笑道“父王,前两日女儿嘴馋,想吃这道白糖梅子米糕,便吩咐了司膳房的人去做,可几回总是不得女儿口味,直到今儿早上许大人亲自送来的这道,才终于做着了,正是女儿想吃的口味。”
    “女儿心中便奇怪了,既然司膳房的糕点掌事能做出来这个味儿,为何这两日先后做了几回,都不得法呢?”
    “女儿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儿这道并不是由糕点掌事们做的,却是由先前在女儿身边服侍的侍女,玉泊亲手做的。”
    “女儿知道,先前玉泊犯了错,被贬到司膳房里做个下等的烧火丫头了,她本没资格再服侍女儿身边的。可女儿却想着,先前的事,虽然真相如何女儿并不知晓,也无意再去追究了。”
    “她自己到底也有些错处,可这大半年的处罚,也差不多让她吃了教训了,她必然会心中时时警戒,不会再犯错了。”
    朝歌仔细看着秦王的神色,继续道“何况今儿这糕点,女儿实在喜欢的很,玉泊这丫头如此合女儿的眼缘,还望父王准允,撤了她的处罚,让她重回清欢殿吧!”
    听到这里,秦王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轻笑道“你为她如此求情,想必她也是很得你看重的……罢了,既然从前就再你跟前服侍的,就让她再回去吧!”
    朝歌得了准话,终于心中石头落下。但她这个人,向来是习惯了再进一步的。
    她笑容明媚地挨着秦王坐下,撒娇道“父王,虽然玉泊得了父王隆恩,能重回清欢殿,但她毕竟是从前受过父王责罚的,此番回来,随是父王开恩,但看在外人眼里,多半是靠着女儿馋嘴才能回来……这说出去也太不好听了!”
    秦王笑“那你想怎的?”
    朝歌笑道“我们清欢殿里的人,向来是敢在王宫里横着走的,腰板子可硬实的很,女儿可见不惯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这一回……这一回女儿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还要求一求父王,给女儿个法子。”
    朝歌这一波抱大腿抱的极为顺手,秦王心中可受用的很。
    秦王抚了抚短须,笑的十分和煦,道“你既费了心思要为她安名,孤便依了你的心意。把她调回清欢殿,继续做你身边的侍女……既是为了这糕点手艺回来的,孤便赏赐她一副金制的庖厨用具,如何?”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女儿多谢父王!”朝歌自然十分欢喜。
    虽然只消朝歌一句话,便能轻松把玉泊从司膳房里捞出来。但毕竟玉泊先前是秦王亲口处罚了的,朝歌不能不顾及秦王颜面。
    眼下有了秦王口谕,免了玉泊的处罚,又赏赐了东西,便是为玉泊安名了。先前那段受罚的经历,便再不能污了玉泊的名声了。
    ……玉泊重回清欢殿的事情,终于就此告一段落了。
    朝歌在昭德殿陪着秦王用膳,说笑,一个笑意盈盈地承欢膝下,一个温厚宠溺享受天伦,倒是无比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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