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傅祀邪上前查看尸体,这才发觉所谓天降重物,是个被捆扎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布袋。
    他从腰后拔出一柄短刃,俯身朝布袋口划去。
    “唔……”布袋内里猛地一动,伴随着女子的挣扎声,傅祀邪手猛地一颤,那柄短刃差点插进那黑色布袋中。
    他毫无波澜的脸上闪现一抹惊诧。
    从那么高的山崖坠下,竟然还活着?
    “嘶——”布袋中传来吃痛的倒吸冷气声。
    “外面的帅哥,帮个忙,解一下布袋,谢谢。”清冽沉静的女声,袋中人动了动,“好像骨折了。”
    傅祀邪一愣。从她坠落到现在,自己没发出让任何声响,她怎么知道身边有人的?
    刀柄利落划过,黑袋落下,满面鲜血脓疱的狰狞面庞露出,看到这张惊心动魄的鬼脸,男人面上表情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别乱动。”他开口,声音如低音炮一般深沉,富有磁性。
    “谢谢……”花青雀抬眼时,只看见一个身形颀长挺拔的身影朝着与自己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速跑走。
    让我别乱动,就是为了尽快逃跑啊?
    由于她长得太丑,以至于他看见脸后被吓到,在第一时间远远跑开了。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跄跄,途中还摔了好几跤。
    她的救命恩人,今儿可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蛋叹气一口,抬头向上空望去:“这颜值,就真那么磕碜吗?”
    她可没在自言自语。
    不远的天空处,飘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头戴龙飞凤舞写着“天下太平”四字的黑色官帽,英挺健硕剑眉星目的黑衣男子,不怒自威面若冰霜。歪着头上下打量她一番,掏了掏耳朵:“……”
    “看吧,范无救都说没救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花青雀叹气。
    白衣之人谦谦君子,身形清瘦肤色白皙,容貌俊雅面若冠玉,给人以清风霁月的温柔之感。头顶白色官帽上“一见生财”四字苍遒有力。
    谢必安苦笑,轻叹一声:“青雀,她原先很美的。”
    “这个花家二小姐花折枝,被人污蔑栽赃生无可恋,放弃执念,坠崖时便气散而死,魂飞魄散。可她阳寿未尽,命不该绝。”谢必安温柔一笑,浅灰瞳眸中似有暖阳,“恰巧便宜你咯,丫头。”
    范无救摆着一张臭脸,朝她丢下一本小册子:“这是花折枝的生平簿,好好背熟,记不住就说失忆了。你依旧能看见鬼,小心别露馅,别连累我俩被革职,否则你养我们。”
    “七哥八哥,谢啦。”花青雀笑眯眯的接过册子,“要不是你们,我早就被阎摩老头发现,揪着我耳朵带去阴司任职了,我最讨厌上班。”
    看着少女轻松的样子,黑白无常对视一眼。
    “……詹一派被灭门,青雀你节哀。”谢必安灰白的瞳眸淡了淡。
    “既然活着,当个普通人也不错。”范无救丢给她一个沉甸甸的小黑袋,“我的俸禄,省着点花。走了。”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随着散尽的阴云,消失在云端。
    雨过天晴,天空澄澈又干净,阳光明媚温暖,空气清新。
    靠走后门还魂重生的花青雀,使劲嗅了嗅混带着泥土气味的潮湿空气,脸上的笑容更甚。
    我——花青雀,回来了。
    花青雀躺在地上,思考着该如何离开这里。
    刚下过雨的地面满是泥泞,含混着破碎不堪的尸块,她挣开黑布袋,拖着骨折的右腿缓缓动了动,剧烈的疼痛立刻蔓延全身。
    如今附近没什么人,刚才唯一的男人也被自己的样貌吓跑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她需要立刻给自己做急救,以防止碎骨部位出现更严重的伤。
    她叹气一声,指尖沾了沾身旁碎尸的鲜血,在自己腿伤的位置画了一道符篆。
    画符篆是一项复杂繁琐又正式慎重的事,光是笔墨纸砚都有许多种讲究。
    古有云,“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若不精通,出一点纰漏,都会发生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状况。
    不过她现在身旁没什么工具,只能捡现成的东西用用。
    刚才被自己砸死之人,属于横死。他阳寿未尽却被花折枝砸死,这样因意外而死的亡魂会化为鬼,无法步入轮回,除非有人为其超度。
    这样的血液至阴,这是现如今她身边最好的“墨汁”了。
    《太上樽由册》是詹一派传承绝学,其中有讲述祛病救人的医疗册,她如今便是借九天神煞之力为其所用,达到恢复伤折的目的。
    虽说有这“治伤折病灵符”些粗制滥造,但勉强能用,暂时的牵引复位已足够支撑她走到医院。
    “大哥,你这什么表情?借你的血用用而已。”
    花青雀一旁的刀疤六亡魂,正盯着她腿上的血符篆抹着眼泪,神情复杂。
    “你好好听话,等我腿好了,就给你做法超度,到时候你便不会像如今这样,入不了轮回又下不了地狱,这么尴尬了。”她安慰似的腾空拍了拍刀疤六的亡魂。
    “你能看见我哈?”刀疤六一愣。他都死了,变成鬼了。眼前这姑娘竟然还能看见自己?
    还有,做法超度?难道说她是世间罕有真才实学的高人?
    花青雀点头:“大哥,这是哪里?要去最近的医院怎么走?”
    一听自己有希望轮回转世,喜滋滋的刀疤六亡魂立刻屁颠颠指起路来:“你跟我走。”
    “就是这里,傅sir说有人受伤的地方。”
    花折枝刚站起身,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很快,前方巨石后走出一群人。
    这些人行色匆匆,满面焦灼,为首几人穿着便服,后面一群人从他们的服装来看,应该是医生和警员。
    花折枝瞥了一眼刀疤老六亡魂:“你不是说,这里很偏僻吗?”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阵营还这么强大?
    “……”刀疤六也不知道啊。
    “姑娘,你没事儿吧?”来人中,首当其冲的是一年过花甲满头白发,身穿黑色唐装的老头儿,脚步颠簸,持着龙头拐杖,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脚步虽慢,人却很精神。
    看清她饱受摧残的面容后,老者面上浮现出一抹不忍。
    “拐爷,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能有什么事儿?”如清风明月般润泽清亮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来源于老头身旁一名闲庭信步同样朝自己走来的,高挑挺拔的男子。
    他身穿一件棕色翻领轻奢皮外套内搭黑色衬衫,显得干练清爽。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刘海稍长,被分至两侧,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眉眼干净清晰又精致,戴着副款式简单的银边框眼镜,遮挡住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显得俊美儒雅又斯文。
    厚厚镜片下的瞳孔温软又清澈,看了看她那张鬼脸,认真询问道:“你说,我说的对吧?”
    他朝花青雀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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