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无物假想的动作无可挑剔,但路葶粉丝团还是挑到了刺,大屏幕中那妖艳的花瓶经纪人此刻没什么表情呢,跟个呆子一样。路葶粉丝团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嘲笑楚婧然果然没有演戏天赋,不是金刚钻非要揽瓷器活。
    早已将《盐商秘史》剧情记得烂熟于心的司徒姌妍非常清楚这一幕,而剧本中在写到这一幕时,洛卿一开始就是面无表情的。
    不是她不在乎杨芸萱,不担心杨芸萱,而是她一直在压抑这几日她的感情和心情。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相较于杨芸萱天真烂漫,为人洒脱,喜怒形于色,洛卿则心思深沉,性情内敛,而且还擅长隐忍情绪。甚至于洛卿就是在这些天意识到自己对杨芸萱特殊的感情,她震惊,本能想要否认、逃避,她想抑制住自己对杨芸萱的担心,更想抑制住自己对杨芸萱这不该有的感情,所以这几日她都是郁郁寡欢,表情木然。
    拧完“毛巾”,楚婧然坐到了床边,那一直木然的眼神在看到床上“杨芸萱”的时候立刻变了。大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楚婧然眼神的瞬间变化,但这眼神的变化却只是瞬间,很快,楚婧然又把眼底那一丝痛压下,拿起“毛巾”,继续面无表情替杨芸萱擦拭脸面。
    但擦着擦着,楚婧然淡然的面色开始有了波澜,那被她强压下的痛再次涌出她的眼底,桃花眼微垂,眸光闪动,盈盈欲泣,泪未落,却我见犹怜。
    “楚学姐,真漂亮,眼神好像能说话呢。”台下海城一中的同学们不由赞道。路葶的粉丝团听了冷冷一笑,在她们眼中楚婧然就是花瓶,而这个花瓶正好长了一双会勾人的桃花眼罢了。
    楚婧然停下了手中“毛巾”的擦拭动作,她的眼神又开始放空了。相较于一开始刻意压抑所有感情的木然,这一次她一直看着“杨芸萱”,那眼神有些痴了。
    忽然,楚婧然淡淡勾起一笑,那笑竟有些冷冽,桃花眼闪着凶狠的光芒,“萱儿,如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张家全府上下、那群海寇给你陪葬。”
    哪怕昔日杨家被张家迫害得家破人亡,她名义上的夫君也被张家设计活活气死,洛卿都没有这么强烈地怨恨过任何人。但一想起杨芸萱为她挡剑的那一幕,看着已经昏迷了一整天都未见转醒的人儿,洛卿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杀意。
    但很快楚婧然又把眼中那一瞬间的杀意压下,她眼神流露出惶惑,“杀了他们又如何?不,我只愿你醒。你为何迟迟不醒?”
    “杨芸萱,萱儿。”随着这一声轻喃出口,楚婧然的连呼吸开始失稳,她胸口起伏,一直压抑的情绪即将汹涌而出。
    她抬起了手,素手纤纤,微微颤抖着。她的手迟疑了很久,最终抚上了“杨芸萱”的脸颊,而后抬起一指轻轻描摹着“杨芸萱”的眉眼,细致而眷念,那双桃花眼不知何时如含秋水,潋滟生动,好似她此刻眼中的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剧中洛卿痴了,台下司徒姌妍望着此刻含情脉脉的楚婧然也痴了。想起每次被楚婧然吃干抹净后,楚婧然都会这样深情款款地凝望自己,司徒姌妍不争气地红了面颊,她真不知道原来楚婧然对着一个“假人”也可以这般的满眼深情。
    “萱儿,醒来吧。”楚婧然蹙紧眉梢,她唤着,嗓音轻颤。“你为何这般傻,为何要待我如此之好?我该拿你如何是好?我不需要你为我挡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你可明白?萱儿,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醒来,只要你安康无虞。”
    楚婧然执起“杨芸萱”的手,将它捧在手心,她低俯身子,将那手轻轻覆在自己脸上,凝望着近在咫尺那沉睡不醒的“容颜”,她再也不去刻意去压抑自己的感情。她的眼中有自责,有心痛,有彷徨也有坚定,更有深情与沉痛。
    看得台下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路葶的粉丝团渐渐放下对楚婧然的成见,她们也都是看了《盐商秘史》原著的读者,曾经也因为小说这一段洛卿情难自已的感情流露而动容,此刻看着台上那容颜倾城的女子,她们仿佛看到了小说中风华绝代的洛卿。
    楚婧然很美,她们承认;她那双桃花眼每一个眼神都是戏,她们承认;这段看似简单却情感要求变化丰富的表演,楚婧然这个妖艳的经纪人拿捏得很到位,她们也承认。
    但她们仍旧不服。她们相信她们的偶像路葶会比楚婧然演的更好。
    这时台上的楚婧然仍旧絮絮叨叨地跟昏迷的“杨芸萱”说话,那双桃花眼已经蒙上了水雾,但下一瞬,那朦胧的眼眸亮起了光芒,好似浓雾中忽然亮起的星点灯火。台下观众听到楚婧然欣喜却又小心翼翼地说道,“萱儿,你醒了。”而后一滴清泪从那双桃花眼中滴落下来,划过终于绽放在她嘴角的一抹笑容。
    表演戛然而止,但通过舞台两边的大屏幕,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一幕的所有看着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惊艳于楚婧然落泪瞬间的绝美画面,他们只觉如置梦中。
    楚婧然表演完毕,路葶被后台工作人员告知可以摘下耳罩了。让路葶有些微讶的是,她摘下耳罩后看到的居然是全场鸦雀无声。楚婧然站在舞台中间致谢,路葶扫视台下,她看到的竟然是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都是放着光。
    “啪啪。”随着司徒姌妍率先鼓起掌,全场掌声立刻汹涌响起,如浪潮一般热烈。乐雯和乐霏俩姐妹简直是喜极而泣了。这会儿乐霏也不再对乐雯颐指气使,乐雯也自然而然接过乐霏递过来的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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