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渐渐褪去,带着青草与泥土气味的风恣意地吹进车窗里。
    姚清疏脱去西装外套,解开里面的白色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撩起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从未想象过这样的事。
    她还以为自己那天当着媒体的面说那些话已经够出格的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扔下一帮等着开会的公司元老,坐着卡车,说走就走。
    她觉得头疼,又畅快得想笑。
    只是这会儿小淑和杨毓她们居然都没一点音讯,倒有点不对劲了。
    “喂喂!”林玥转头见她在看手机,不满地控诉:“哪有约会的时候一个劲盯手机的?多看看女朋友好吗?这里这里!”
    她叫道:“其他的事情先不要管,今天你是我一个人的。”
    姚清疏好笑地刮了她一眼,抬手就把那张气呼呼的脸给转回去:“认真开车。”
    然后拧开电台。正好播着节奏轻快的音乐。
    公路两边是逐渐开阔的田野,路上好像就只有她们这辆卡车在疾驰着。
    林玥更加大胆地加快了速度,指尖跟随音乐在方向盘上轻敲着节拍。
    姚清疏将手肘支在车窗边,侧头看林玥的脸。温吞害羞的小兔子现在好像变成了草原里奔跑的大猫,带着几分狂野帅气。
    “感觉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她说。
    “是么。”林玥淡声说:“或许是因为我今天做了一件疯狂的事。”
    “……”要不是时机不对,姚清疏真想将这人摁在驾驶座上,狠狠咬一口那翘起的嘴角。
    车越往前行,前方的天地就越发广阔了,乌云也仿佛压得更低。风中带起一丝燥热。
    不一会儿,外面飘起了雨,细细的,像凝着雾。
    变得浓密,又转为稀薄。
    行进中的大卡车将它们统统撕开,能看清远方露出一些点缀在碧绿里的红.粉颜色。
    渐渐地也能闻见些花香。
    “要去哪里?”
    “一个秘密花园。就在前边不远了。”
    姚清疏看看周围。她以前来过林场,还记得这条路线。她们现在应该是在林场后边靠近农田一带的地方,但是景致跟记忆中的又有了很大变化。
    随即她们像是开上了一个大型的环岛,路的一侧是草地农田,另一侧是花海。
    绕过一圈,从拱形的钢架隧道进去,盛开的紫藤花像无数道帘子似地垂下来,拂过车窗的玻璃。
    出了隧道,一棵棵高大的槐花树便出现在眼前。景色变换如电影转场。
    茂密的花枝没过车顶,白色花瓣漫天落下,浮动细细的香甜气味。
    然后转过一个弯,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豁然开朗的一片花田,过肩高的月季花丛层层排列,环绕包围着一个青砖铺就的圆形空场。车子沿其中一条小路往里开,最终在空场中央停了下来。
    “这边花田什么时候改造成这样了。”姚清疏有些惊叹。如果说迷宫花园是配合着街道巧妙布局,那么这里就真的是豪气地用花海堆叠出来的壮阔绚烂。
    “美吗?”身旁的小花匠弯起眉眼,“当初林场为了开发打造这片地方,我跟子君姐还有蒋歆她们几个辛苦了好一阵,但如今看来,辛苦都是值得的。”
    她跳下车,然后绕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朝姚清疏伸出了手:“花田预计明年就会正式开放。但是今天……这里只属于我们。”
    姚清疏压下心头忽然而来的悸动,抬手让林玥扶着下去。然后再扯住衣领将人拉到跟前,奖励了一个甜美的吻。
    其实刚才的那瞬,姚清疏有想起自己已去世的奶奶。
    “我对奶奶的记忆没有多少。”她靠在林玥身上,“听爷爷说,她是个很浪漫的人,一有时间,就会突然兴起拉他出去散步看风景。”
    “像我这样搞突.击吗?”
    “嗯。”姚清疏习惯地将手放在林玥耳边,捏捏那柔软的耳垂,“但她一直想跟爷爷去爬山看日出,却一次都没去成。如今留成了爷爷心底的遗憾。”
    林玥感受到恋人情绪的低落,侧头过去亲了亲她的下巴,温声:“为什么想看日出?”
    “嗯……大概在那个年代,夫妻情侣一起看日出,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令人心动的事情。”
    林玥故意道:“不应该是看星星看月亮,或者一起去看流星雨才对么?”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姚清疏被她逗笑了,“你喜欢这样?”
    “才不是呢。”林玥神秘兮兮地摇头。将板梯搬出来,带姚清疏爬上后面的车斗。
    姚清疏才知道原来车上已经精心布置过一番了。
    后车斗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很宽敞,也清理得很干净,喷了军绿色的漆,甚至还铺了地毯,只不过被雨雾沾湿了一些。
    车斗中央摆有小桌椅,角落里摞着些木箱。
    “你带了红酒?”姚清疏诧异。
    “来一杯么。”林玥气定神闲地擦干桌椅,开了一瓶酒。
    漫开的酒香伴着花香。薄薄水汽笼罩四周,沾衣不湿。一切清新又安静。
    “怎样,浪不浪漫,心不心动?”林玥跟女朋友碰了杯,俏皮问。
    姚清疏最近已经习惯跟某位花匠耍嘴皮子了,反问道:“所以你觉得一起在雨天里看花是浪漫的事?”
    “不对的。”小花匠却一本正经地纠正:“看见花开得很美,而你恰好也在我身边,这才是浪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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