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两世的他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皇甫玦提起酒坛,坛中的酒水倾泻而下,被他囫囵灌入腹中,火辣辣的灼烧感瞬间便从腹中冲了上来。
    有暗卫过来劝他,让他不要过于饮酒。皇甫玦笑着挥挥手,让那人退了下去。
    他怎么会知道,现在的他根本就无法入睡,只有大醉一场才能继续梦到前世那个梦,才能继续见到前世那个喜欢他的她呢
    夏琳琅受了千刀万剐的痛苦,阿玄死掉了,楚景之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罂。粟花粉,而凌煞断了一只胳膊,如今也已经毁掉了。似乎所有人都受到了报应,为什么他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是连下手都不屑了吗
    皇甫玦的心像被人揪了出来,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半,鲜血淋漓痛楚不已。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可他今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好好看着这些人的痛苦,不再去打扰她罢了。
    自从一行人离开了之后,谷内又陷入了久违的平静,当然,要除开死缠烂打留在谷内的某人。
    燕清湫似乎根本就没打算离开,自顾自在谷内住了下来,无妄也是个任性的家伙,初次见了燕清湫,就冲白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来回看着两人,留下一句:谷内还有空房,住下吧。
    他对长得好看的人极为容忍。
    娘子,你在做什么燕清湫已经自顾自改了口,一身骚包的妖娆红衣,立在树下眯着眼看着半靠在树上的白月,还不等白月的回答,已经旋身而上,坐在了她的旁边,凑过来就要亲白月。
    白月手一扬,银针擦着他的脸边划过。
    燕清湫身子一侧,躲开了银针,站在白月身旁有些抱怨道:为什么每次都对准了我的脸,这张脸受伤了你不心疼吗娘子~
    白月无视燕清湫抛过来的媚眼,手里举起书来隔开了他的视线:脸皮这么厚,怎么可能轻易受伤
    燕清湫噎了一下,冷哼了一声,旋身在一旁的蛛丝上躺下。那蛛丝细而坚韧,燕清湫躺下去时晃都没晃一下。他躺在蛛丝上时而看看天空,时而看看白月,最后侧着头看着白月不说话了。
    一阵微风袭来,他的红衣微晃,墨色的长发也丝丝被风卷起又落下。他看着白月被风吹起的白色裙角,看着她那张平静的面庞。一时之间陡然生出种时光停驻,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起来。
    要是你当初不救我,我现在已经死了。良久后,燕清湫恍惚着道。
    我不救你,也会有别人救你。
    其实在无白月那辈子,无白月的确没听说过燕清湫这个人,但是无白月本身不知世事,很少出谷,就算外面有燕清湫这个人,她也有可能不知道。
    白月虽然出手救了燕清湫,不过是因为燕清湫吃了她的点心,引发了身体内的剧。毒。说起来责任也在于她。若是没有她,燕清湫躲过了那些男人的追杀后,也能轻易解。毒。
    不一样。燕清湫认真看着白月,不像往常那样嬉闹,而是声音低沉道:不一样的。
    哪里能够一样,她将他从绝望里带了出来,甚至给了他点心。他自小遇到的都是欺骗背叛,一点点温暖都足以让他深陷。
    白月这才放下书,偏头看了他一眼。
    燕清湫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神色也不似以往那般随意。正在思考着什么的燕清湫,那张美丽的脸杀伤力几乎倍增。白月默默地重新拿起了书,看着书上的黑色小字,神思也有些飘忽了起来。
    无白月的心愿似乎已经差不多都完成了,无白月希望自己有能力保护师傅,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现在的无妄不仅不用白月保护,甚至有精力经常来逗弄她。而害了无白月的几人,夏琳琅每月初一会承受刀刮之刑,那个叫做阿玄的男人似乎在进入神魔之地时就被偷偷溜进来的燕清湫解决了,杀手断了一条胳膊,甚至和楚景之以及皇甫玦都中了夜魅之毒,这种毒是白月亲手调制的,甚至连无妄都不知情。
    中了这种毒的人只要入睡,便会噩梦连连。这毒能勾起人们心中最隐蔽最恐惧的事情,越害怕越会梦到,以至于让人夜不能寐,饱受折磨,二十年之后便会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甚至有关于无白月的身世问题,无妄也为她解了疑惑。
    不过是上辈人之间的爱恨纠缠。夏琳琅的父母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夏父早已有了心上人,这心上人是个苗疆女子,然而苗疆女子突然消失,以至于夏父心灰意冷之下,履行婚约娶了夏母,两年后一次醉酒,两人有了夫妻之实。
    然而在夏母怀孕之际这苗疆女子却又突然出现了,她认为夏父负了自己,痛恨之下给夏母下了蛊。后来纠纠缠缠拿到了解药,蛊。毒却到了双生子其一的体内。
    最为怪异的是这苗疆女子以自己身体养蛊,在子蛊的影响下,双生子其中一个并不像夏父夏母,眉眼间反而有几分像这个苗疆女子。夏父爱屋及乌,疼惜这个女儿,自然放弃了另一个长相肖似夏母的女儿。
    当夏母得知夏父想要为两个孩子换血时,一向柔弱的她头一次坚强起来,偷偷带走了女儿。虚弱的身体并不适合长期颠肺流离,她死在了流亡途中,女儿也小小的就开始流浪。
    更多的无妄并不想再说,可是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至于无白月最后一个愿望,找一个好看的人
    白月又看了眼身边的燕清湫,似乎也算是阴差阳错地合格了。
    娘子。
    那边的燕清湫低迷了一会儿,又回过神来。冲白月眨眨眼,声音黏腻道:为夫放下一切来投奔娘子,娘子为何迟迟不肯给我一个名分呢
    你要什么名分白月迟疑了片刻,侧头问道。
    这还是第一次没被甩银针,而且白月看起来似乎也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燕清湫自然打蛇随棍上,得寸进尺地凑近白月耳边,诱惑低语道:既未成亲,也没有洞房,我这个夫君自然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出谷。
    无妨。燕清湫眨眨眼,他随手挑起白月的发吻了吻,勾人的眼波看过来,眼尾翘起好看的弧度:为夫正在烦恼倘若娘子出了谷,被其他小妖精勾去了,为夫该怎么办呢。
    白月顿了顿,捏住袖子里的银针,片刻后又松开了,这套银针不容易打造,她不愿浪费在眼前这人身上,她拿书拍开燕清湫的手,问:你对自己的相貌如此不自信
    自然不是。燕清湫手被书拍开,也不恼,而是冷不防拽了下书本,将猝不及防的白月抱进了怀里,在她颈间轻嗅:为夫的相貌自是这世上顶尖的,只是为夫担心夫人有朝一日看腻了,转而抛下为夫,去寻些清粥小菜,那为夫可就不客气了。
    他点到即止,伸手捏住白月拍过来的一掌,在她手背吻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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