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头,看到了面目狰狞扑向自己的约翰·特里,也看到了背后的球门,和门将库迪奇尼。
    自己刚刚调整好重心,约翰·特里距离自己已经近在咫尺了,幸好足球还在脚下……
    射门!
    那个念头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更强烈了一些。
    兰帕德又冲了上来。
    加文·博尔杰终于跑到了自己的视野内了,不过……
    射门!
    这次是楚中天自己在心中喊出来的。
    射门——他调整了一下步伐,因为足球不是正对着球门方向滚动的,而是斜线向右边滚去。要想射得正,保证不射偏,就得把自己的重心重新置于足球正上方。
    于是他大步向右迈,左脚踏在了足球左边,身体倾斜过去,抡起右脚,正对足球……远射!
    约翰·特里没有料到温布尔登竞技的这个8号球员在刚刚被兰帕德撞歪之后就能紧接着射门,他完全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动作,看着足球从自己的身边呼啸而过!
    ……
    “这是……这是楚!”
    解说席上的约翰·莫特森在看到兰帕德接向楚中天的时候,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一只手按着耳机,一只手端起话筒。
    “球没丢!虽然有些踉跄……不过他保持住了平衡,约翰·特里已经上来了……接下来他会……噢——”
    他看到场上的楚中天突然起脚射门!
    ……
    当楚中天经受住了兰帕德的那次冲撞之后,看台上的温布尔登竞技球迷们就没办法再安坐在椅子上了。但是他们没有欢呼,所有人都把手指放到了嘴里,紧紧咬住……
    艾米丽双拳紧攥,紧张得无以复加。第一次在好莱坞面对着摄像机镜头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嘴唇哆嗦着。
    切尔西的球门就在他们的看台下方,她可以把楚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
    呼——约翰·特里感觉到一阵风掠过自己的脸庞。
    他扭过头去,就看到白色的足球犹如巡航导弹一样飞向球门的远角。
    而他的队友,意大利人库迪奇尼已经腾空跃起,向着足球飞扑过去。
    他笑了,卡尔洛应该能够扑得住,这次他可是提前跳了呢……
    但下一秒,笑容在他脸上凝固了。
    足球穿过了库迪奇尼的十指关,飞速冲向球门!
    “噢!噢!噢——”
    莫特森只能吼出这么一个单音节了,因为他可不想因为废话太多而错过一个伟大的入球……
    “嗒!”
    足球撞在后门柱上发出一阵脆响,然后反弹折射飞向了前门柱。
    库迪奇尼虽然被球射穿了,但是他的视线一直跟着足球呢,但现在他跟不了啦,因为足球到了他的背后。
    足球沿着球门线飞向近门柱,接着撞在近门柱上。
    这来回一个折射把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上帝啊,到底进不进,你给个痛快的吧!
    足球撞在近门柱上之后没有再弹出来,而是弹了进去……
    “这是楚的射门!这是楚的射门!这是楚的射门!这是楚的射门——”
    约翰·莫特森已经疯狂了,当足球坠过球门线的时候,他仿佛回到了三十二年前……
    1972年的赫里福德,那是奇迹诞生的时刻,如今竟然穿越了时空,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他没法不激动!
    “这是1972年吗?不!这是2004年1月24日!女士们,先生们!请记住这个日子,足总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场比赛就要诞生了!它绝对比那场赫里福德和纽卡斯尔的比赛更震撼人!因为他们的对手更强大!”
    “温布尔登竞技被压着打了整场比赛!这是他们全场比赛的第三脚射门!但比分是2:1!他们领先!你能想象吗!你能想象这个结果和过程吗?”
    “楚!这个中国留学生在这场比赛中梅开二度!如果温布尔登竞技能够最终取胜,他将是本场比赛球队最大的功臣,他将被永远镌刻在足总杯的历史上!哪怕是一百年之后都不会被人遗忘!”
    ……
    “球进了!球进了!球进了!球进了!球进!咳咳……哈哈!球进了!球进了!球进了——”
    四川台的解说员声嘶力竭地吼道,直到他破音,然后他咳嗽了两声,继续喊。不顾一切的他只会喊出这三个字,却有着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力量。
    作为一个地方台的解说员,他以前解说的都是其他国家的联赛,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中国人,一个同胞发出如此强音!
    楚左生再也憋不住了,他从沙发上跳起来,一个人在客厅里尽情挥舞着拳头。他不敢出声大吼,是因为怕吵醒自己的老婆,于是他紧紧抿着嘴,一次次挥拳,每挥拳一次,鼻子里就发出一声闷哼。因为不敢出声,也因为情绪激动,他的脸被憋得通红。
    他这个在单位里事事低调,在家里一脸赔笑哄老婆的中年“耙耳朵”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尽情宣泄自己的情绪了。
    ……
    足球飞进球门的瞬间,艾米丽所在的看台震颤了起来。
    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爆发出了所能发出的最强音,五千个人,一万条手臂被高高举起,指向天空。
    她没有跟着欢呼,那是因为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她想尽情地笑和欢呼,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向外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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