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一顿,一个不可思议地念头冒出来,转身往楼下跑去。
    如果,如果说那个孩子见起火,自己想跑出去,那他最可能在哪里!
    一楼!
    一楼的火势明显比二楼严重得多,火蛇蹿舞,游泳镜已经报废融化,早纪一把甩掉它:“小雄,小雄你在这里吗!”
    依旧是无人回应。
    从她进来前到现在,如果孩子一直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大可能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想让那个孩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只要他听见了,至少会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皮肤传来的焦痛感不断警示早纪离开这个地方,她咬紧牙关:“咳咳咳……小雄,听得见吗……咳!”
    -
    门外。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呼啸而来——
    各路记者闻讯出动。
    事发时安室透正在距离这条商业街仅一街之隔的地方,瞳孔紧缩了一瞬:“爆炸——”
    安室透把手上的东西一丢,转身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商业街一片狼藉。
    他喘着气跑到商业街,入目可及是一片狼藉。
    “快,帮帮我,帮帮我!”一个被石块压住腿动弹不得的男人,向他求救。
    安室透搬开那块巨石,按住他的伤处,心里焦急,不知道像他一样的受伤群众还有多少……
    语气还是轻缓的:“按着我的方式做,再忍一忍,救护车一会就到了。”他安抚住男人不安的情绪,指引他按着自己教的方法按住伤口,然后紧急奔向了下一个需要他帮助的人身前。
    一个、两个、三个……
    安室透越来越深入,帮助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之中有老人、有孩子、也有壮年人。还有不少人因为伤情太严重,他根本无能为力。
    最后进入到爆炸的重灾区。
    事故中心的那座房屋已经损毁,相邻建筑都燃着熊熊烈火,劈里啪啦的焚烧声像是死神奏响的歌谣。
    还有一群人守在一栋两层楼高的建筑前,大火浓烈,他们却围在这里,时不时交头接耳在讨论什么。
    “不要围在这里,小心二次爆炸!”安室透跑过去,同时注意到人群中心有一个被几个人搀扶着的昏厥了的女人。
    这是?
    “她的儿子还在店里,”一个路人指了指火势严重的建筑,“刚刚有个女人冲进去要救她的儿子,两个人现在都还没出来。”语气遗憾。
    安室透心脏重重一跳,漏了一个节拍。
    他猛地回头——
    ……
    早纪终于在一楼的一个角落发现昏过去的小雄。小男孩倒在墙角,手中紧紧攥着假面超人布偶。
    探探心跳,还活着。
    用浴巾捂上小孩的口鼻,早纪把他抱起来。手臂被烫伤的地方兀然加上一个孩子重量,格外疼痛。
    “嘶——”她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把昏过去的孩子护在怀里。
    一楼已经被堵死了,早纪没有装备,只能抱着他回到二楼。
    就在这时,头顶的吊灯线被火舌舔尽,直直冲下方两人砸下——
    “唔!”早纪抱着孩子背身,硬生生接下这滚烫的一砸。火焰从吊灯爬上了她的外套。
    她根本没有时间空出手去拍火,眼看火焰攀上她的衣物。
    必须要出去了,如果再不出去,她和这个孩子都会死在这里!
    没有犹豫的时间,早纪咬紧牙关,跑到二楼窗边,抬脚踹开本就岌岌可危的窗户。玻璃破碎的一瞬间,单手搂紧了小雄,浴巾将他的脑袋保护得严严实实。
    纵身一跃——
    楼下的人抬头看见这幕,静默了两秒,失声尖叫:
    “啊——你们看!”
    “是那个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女人未扣起的外套在飞起时带上了火点,一只手攀住窗沿,被火烤得绯红的脸凝重,手臂用力晃了一晃,松开窗沿,双腿往墙壁上一蹬,又抓住了斜下方的落水管,紧接着松掉抓着落水管的手,两手抱稳了孩子,紧紧把他护在胸前。
    粗糙的碎石摩擦在早纪的皮肉,她重重着地,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地面拖出了她血痕。
    早纪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天花乱坠,紧接着马上被人扶起,她看不清扶她的人是谁,只知道已经脱困,怀里的小孩也被人接出去。
    “咳,咳他没事……”早纪吊着一口气,“救护车,要快点……”话音刚落,两眼一黑,意识全无。
    扶她起来的人是安室透。
    他看清了早纪身上的伤势,许多处伤情不等的烧伤,托起她的背部,失去意识的女人下意识发出一串低吟,安室透松开手改为扶住肩膀。
    背后也有很重的伤,脸上也是。他在心里判断。
    高桥早纪貌美不见,刚刚从楼上跳下,她把极大的保护措施都给了那个小孩,玻璃碎片划过了女人原本白嫩的脸颊,一道一道。
    他从没见过早纪受过这样重的伤。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就不应该拒绝他们的聚餐邀请。如果有他一起,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
    但没有如果。
    救护车很快赶到,目送早纪被送上急救车,看着周围大qiang长炮围成一圈的媒体,安室透嘴唇动了动,蓝色的眼底漾出沉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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