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日子总会到头,那时候的世界时局变换得人心都还快。
    旧政府倒台, 许幻园被抄家, 万贯家财瞬间化为乌有
    多年后五人再次在上海落魄相见, 一友已经死去,李叔同皈依佛门, 而许幻园成为居士, 借住在上海大王庙。真真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
    甄喜甜看了心内难受, 直叹息:人生比戏剧还要戏剧,比苦情戏还要苦涩。
    大家排演了几次。顾云霄扮演的是李叔同,沈山初扮演的是许幻园。
    那个寒冬的夜里, 幽蓝的天空里遥遥一枚寒月映着大雪,许幻园走到了李叔同住的住处, 喊出了屋内的李叔同, 大声对他说:叔同兄, 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门也没进, 对好友鞠了一躬,就这样转身就走,从此告别天涯。
    李叔同矗立在苍茫的大雪里, 含泪看着好友消失的背影,想着曾经诗酒仗剑的快意人生,如今江湖各自落魄,竟无一丝能力回报自己的好友。
    李叔同转身回屋,写下了送别好友的千古之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沈山初对演戏一向着迷而认真,虽然嘴上向来云淡风轻,时间短,但他还是揣摩了好久的许幻园心理,排了几次才找到感觉,当他对着走出门的顾云霄喊道: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顾云霄瞬间眼眶就红了,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看着沈山初消失在尽头,两行泪方才落了下来,转身回屋,落笔如神,诗催心肝。
    大家看着都入迷了。李凯文道:云霄,你可以啊,特别有感染力,佩服。
    顾云霄来这天数不多却听惯了夸奖,知道有些话不必当真,不以为意。
    却听到田正说:云霄,你真的不错。你怎么开窍的?这词用的,显然是很嫌弃过去的顾云霄。
    但也正是因为田正说话公正,大牌明星见多了,他没有讲场面话的爱好,不好的绝不加多一句溢美之词,大家反而对田正很信任。
    田正又对沈山初说:你也很不错,但稍嫌稚嫩。毕竟安排给你们的时间太短了,已经算超水平发挥了。云霄把个人命运和时代的交错之感表现得出色。
    大家都看着顾云霄,等着顾云霄发表高见,学学他是怎么开窍的。
    顾云霄道:我觉得这出戏就是民国的挽歌。我是以挽歌来表现的。
    田正点点头。顾云霄又说:大家有时候怀旧民国,民国是精英社会,少数精英确实活得好。但即使是精英,就像天涯五友,命运沉浮,各自背负着巨大的国仇家恨,像云万里漂泊,大多不知所终。
    最后也只能是「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所以这是「失败者之歌」,我说的不是世俗之见里的成功失败,而是另一种意义的失败,我觉得像时代失败的缩影。
    顾云霄努力表达,最终也不太确定是否表达出自己对于自己时代的感受。
    毕竟他以前是理科生,而大家也在努力理解他眼里的「失败」。
    田正听了很有共鸣地说:云霄,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你有这么强的感受力,还这么上心,下一部民国戏没问题的,我都有期待了。
    甄喜甜和沈山初以前就和顾云霄在戏剧方面打过交道,不禁啧啧澄奇。
    两人一有了点完全没摄像头拍摄的私人时间,不禁都表达出了同样的情感:顾云霄怎么了!他是大年初一抢到了头香吗!
    甄喜甜道:沈山初,你问问他去哪个寺庙抢的头香!太他妈的有用了!明年我们也去抢,先定一个VIP站位,现在立刻抢购十二层保暖羽绒服。沈山初道: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甄喜甜说: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沈山初陷入了沉默。甄喜甜又不死心:他到底是怎么开光的,我真好奇。你接受他的爱吧,顺便摸摸他的底。
    沈山初听她提到这个,气不从一处打来:你不要妖言惑众了,我已经清醒了。
    你不信他喜欢你?甄喜甜奇了。
    沈山初冷笑:呵呵,我要再考察一下。
    甄喜甜听他竟然不信自己这么冰雪聪明女人的直觉,感觉受到了冒犯,继续蛊惑道:女孩子的直觉很灵的。
    拜托,你的神经粗得能把比萨斜塔拉直,你的直觉概率没比抛硬币高多少!
    滚甄喜甜怒不可竭。
    沈山初想了想,冷静地告诉甄喜甜自己早下定的结论:即使是真的,我可以接受他爱我,但是我不会接受他。
    甄喜甜很懂他这个人的思维逻辑,听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爱没有罪,他尊重每一种感情。
    但不打算接受顾云霄对他的感情,连忙挖苦道:你可真是高贵冷艳。一般来说你这种就是绿茶女二号,仗着男一号喜欢你就为非作歹,最终被傻白甜女一号李凯文挖了墙角,才后悔不迭,痛失备胎,在酒吧哭着喝到天亮。最后酒保还要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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