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笑了声,又道:“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关系。”
    “我有关系。”她抗议。
    谢问琢嘴角的笑痕压深,“还疼吗?”
    盛苡咬紧唇,她不欲这样光明正大地与他谈论这个,迅速摇了摇头后便跑去吃饭。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两秒,没跟着去,而是去整理房间。刚才怕吵醒她,所以他没有动那满屋狼藉。
    这些比较私密的事情,他不爱假手于人。
    这一餐,盛苡吃了很多,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饭。
    他的手机就放在她的边上。
    突然响了一声,盛苡下意识偏头一看——那个熟悉的称呼轻易的就又落进了眼中。
    她犹豫了下,同他的方向喊说:“谢问琢……喻女士又发消息了,要看看吗?”
    她也随了他的习惯,称呼其为喻女士。
    这个称呼的距离好像刚刚好。
    不远不近,不像陌生人,但也谈不上有多亲近。
    他说:“不着急。你可以看。”
    他给了她查看自己手机的权限,“密码是你生日。”
    盛苡微怔,抬眸望向卧室的方向。看不见他,但也不阻碍她发怔。
    都说,没有一个女人能开心地从自己老公的手机里出来。或许说法夸张了些,概率定不是百分百,但也足以说明很多男人是不愿意让老婆看自己手机的。
    他们之间的婚姻来得突然,一开始本就是个协议,多少有些客套在,她也从没有想过去看他的手机。倒没想到,他能这样坦然地交出,甚至密码还是她的生日。她怎能不讶异?
    他对她是不是太……放心了些?
    还有、太亲密了些?
    已经亲密到用她的生日做手机密码的程度了吗?
    盛苡咬着唇,有些想不通。
    她不知道是错在哪里。撑着脑袋想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才想明白了——问题在于,在她这边他们好像还没有到那么恩爱的地步,在他那边,却已经将程度拉满。
    她恍然大悟。
    越想越觉得如此。
    只是一个问题解决后,便又有下一个问题接踵而来。她不明白,在他那里,他们为什么会发展得这么快。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是不是远比正常的情况要高出一截来?
    盛苡斟酌了下,还是没有去看,想等他忙完过来自己看。她尊重他的隐私。
    谢问琢很快就收拾完,一边将卷起的袖子放下一边走来,“她说了什么?”
    盛苡将手机递给他,“我没看,你看下?”
    他动作微顿,在她身上凝视了几秒,才道了声:“好。”
    盛苡有些不自然。有一种自己的小心思都被他窥破的感觉。总觉得心虚。
    ……虽然,她好像没做什么错事。
    谢问琢随意扫了眼,便将手机放下。见他就这样安静下来,并没有与她分享的意思,盛苡自己便好奇住了,心痒痒的,强行忍了一会。但过了一会后还是没忍住,很不好意思地主动朝他探过身去,问:“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谢问琢眼眸生了笑。那双桃花眼,一下子就多情了起来。
    “我说过,不要同我客气,我是你老公,我的手机你随时可以看。知道么?”
    盛苡:“我没有这个习惯……”
    “那你培养下。”他很理所当然。
    “……噢。”她鼻尖皱起,很是不得已地勉强应下来。
    喻静书大抵一夜未眠。
    从昨天和盛苡谈完话到现在,应该是都没放下,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情。
    才会在刚刚,发来了一大段文字。
    或许称得上是恳切吧。
    盛苡大概看了眼,无非就是昨天同她说过的那些话,用作解释,还附上了道歉。
    可是文字有时候是再苍白无力不过的东西了,她看谢问琢的反应便能知道,这些话对他所起的作用并不大。
    做了那么多伤人的事儿,又哪里能是几句话便能抹平的呢?
    谢问琢俯身于她耳畔,“待会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主要是要给这个事开个会,开完会后,一切决议便都敲定。她现在的这些挣扎没用,改变不了我的任何决定,不用理会。”
    这个姿势实在暧昧,盛苡察觉得出,他今天一直在刻意地如此。也不管她有多不自在,就像是想刻意地多来几次,来着来着,便叫她习惯与适应一般。
    昨晚之前,他是在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是动作是徐徐而缓缓的。昨晚之后,他的动作一下子就迅疾了起来,快得都要起飞。
    盛苡绷紧了脸,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他手中的猎物,被逼得退无可退,只能迎面而上,接收这只野兽的“攻击”。
    “潋潋,你昨天为我这样撑腰,我很开心。”他伸手抱了抱她,声音低沉而温润。
    盛苡心思一动。
    却在这时,她倏地想起了某件昨晚来不及与他算账的事情。
    “谢问琢,你原来是知道我小名的呀。”盛苡眯起眼。
    知道,但是却从未喊过,从重逢开始,就一口一个正经的“苡苡”。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却从来不提,那心思可就要好好地揣摩揣摩了。
    谢问琢抬眉,似是没想到她会发现这个细节。
    她觉得他动机不纯,是刻意的伪装,但是他解释得很好:“我只是怕吓到你。我确实是知道,几年前那么经常去你家,偶然间听见的。但是刚重逢的时候,你那么小心礼貌,我便只能同你一般——小心礼貌。后来逐渐熟悉,称呼也在逐渐递进,但总不好一步登天,你说是不是?”
    他含着笑看她,看不出半点异常。
    但是盛苡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是因为他昨晚动情之时,喊出的那一句诗,旖旎到她的心尖都为之一颤。她也是因此被他带得情动更深,而后与他共堕欲海。
    那时,他宛如在呼唤最心爱的女人,那般温柔、那般缱绻,很难叫人不以为他有更深的心思,于这一事上,藏匿已久、蓄谋多时。
    真要说他心思清白,并无他意,那可真是太难说服人了。
    她狐疑着,很是勉强地被说服,但看上去仍是将信不信。
    谢问琢揉揉她的头,吻了下她的唇角,眼眸微深道:“我去公司了,晚些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谢问琢开车去公司。他等红灯时,手臂抵在车窗,略有沉思。
    ——她的感觉不错,他确实不单纯。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盯上了她,像是一匹狼躲在暗处,盯上了猎物,危险的眸光发亮,但是无人知晓。也是早在很多年前,他就知道了她的小名,反复咀嚼记忆之后,越念越甜,甜到他的嘴角弯起,但他从未提过。只在无数个深夜,他唤这个小名的声音会混杂在涓涓水声之中。念得多了,自然是越念越好听。
    而那句诗,他从看见的那时起,便自动带入了她的身上。昨夜情不自禁,便脱口而出。好像那句诗,本就该出现在那一刻一般,极为合适、极为融洽。
    思及昨晚,他直到现在都仍愉悦难止。
    谢问琢轻喟一声,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的觊觎之心丽嘉有多深多重,向来只有他自己最是清楚。
    而这些情感太浓,他怕乍然掀于她的面前,会吓到她。
    不,是一定会吓到他。
    谢问琢闭了闭眼。罢了,还是继续瞒着吧。若有机会,便一点一点坦明,若无机会,便瞒下一生,也无妨。
    她只需知,他爱她。很爱很爱,爱入骨髓,此生不渝。
    -
    谢问琢这个会开的大,涉及的广,程慕哲也来了。
    毕竟他也掺和在其中。
    他身后带了个助理,看上去很干练的一个女助理。
    开会中途,说到一些数据的时候,程慕哲与她有小小的讨论。
    宣清一一记下。
    程慕哲的目光掠过她的笔记本,而后继续听发言人讲话。
    等到会议结束,已经是近五个小时之后。
    这个会很重要,对于这个时长,众人也习以为常。
    谢问琢走来与他寒暄,目光触及宣清时,有些诧异,但是转瞬即逝,没有表露。
    “这次合作得很愉快,多谢配合。”
    程慕哲笑了笑,没有收他这一句谢,“谢总客气了,各取所需罢了。”
    程慕哲想起什么似的,要他借一步说话。
    这里人多耳杂,有些话,不太方便。
    宣清等在原地,安静地站着,只是脸色突然一变,她喊着那两个人:“程总!谢总!”
    他们的目光齐齐投来,冲过来的谢博裕也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谁也没想到谢博裕会突然冲向谢问琢。
    谢问琢有了防备,那一拳也就没落到他身上。
    “谢问琢——”谢博裕几乎是咬着牙。
    他上次来逐昇有多淡定,这一回就有多暴躁。双目通红,看得出来是真想揍谢问琢。
    一群人通通涌了过去,意图制止。
    混乱之间,谢博裕的拳头险些落在程慕哲身上,宣清眼疾手快,重要关头用力拉了他一把,将他往自己这边带,躲过了这一击。
    程慕哲侧目看了她一眼,但她顾不上看他,没有收到这个眼神。
    谢问琢接了他两拳,有一拳还是没防住落在了脸上,好在得了缓冲,受的力没太大。下一秒,他也抡起拳头砸了回去,眼神发狠。
    逐昇的人很快将谢博裕制服。
    谢博裕扫了一眼周围这一大圈人,仍是没忍住冷笑道:“你可真是厉害啊。”
    和这么一大群人一起,筹谋算计,将招数全都可着他一个人身上使。
    一想到如今的局面,他实在是忍不住咬碎后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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