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陛下哭起来也好看,可良玉舍不得陛下伤身子……”

    “阿姊真是性子野了!”

    姚怀远想躲开,却被储良玉拦住。

    站在离姚怀远半寸的地方,环着姚怀远的腰,储良玉低声道:“陛下还不知道吧,此番回来,末将有一物件想给你……”

    “什么物件?”姚怀远隐隐心动,又有些畏惧。虽然平日良玉也会赠她物件,但其从未选过像今夜这么荒唐的时机。羞恼过自己今夜竟是在储良玉怀中哭过四五次,姚怀远微微介怀道:“若是拿物件不寻常,阿姊却是不要拿出来了。阿姊凯旋,怀远未相迎已是过错,着实不该在从阿姊手上拿什么物件。”

    “是呀!阿远如今是圣上了,自然瞧不上阿姊手上的小物件!”跟着姚怀远的遣词走,储良玉佯装松手,却喜察怀中人并未小退半步。

    “阿远终究舍不得阿姊!”宽慰地重新将君王纳入怀里,储良玉知晓姚怀远脆弱的时候不多。扬眉记起月前雪衣寄信所言的“大势已定,转烹小鲜”,储良玉凑近姚怀远的耳畔,低声道:“陛下,阿姊有体己的话想问你。”

    “嗯?”姚怀远蹙眉。自与阿姊相识之日算起,她还从未被阿姊问过私事。

    “阿姊有言,不妨直说。”料到储良玉这般审慎必有难言之隐,姚怀远静候。

    储良玉道:“阿姊想问,陛下登基数载,为何一直没选夫?”

    选夫?姚怀远闻言一震,竟是半晌没回过神。

    她为何一直没选夫呢?是政事太忙忘记了,还是她无心风月搁置了?

    想过礼部每月都在上折督促她选夫大事,姚怀远一阵烦闷。

    她也不知她为何不想选夫,她只知晓,她并不喜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立在她身侧。扮君王的派头已然累极,她着实不敢想头上多个妻主的名头。纵然这妻主可以为她带来不少好处。

    “阿姊不是也没选人入府么?”不欲将烦心事说来惹储良玉焦灼,姚怀远道,“说来,阿远也想知晓,阿姊为何没选个夫郎在府上?依着阿姊在祈朝的声望,怕是选个十个八个也不为过。”

    “陛下是期望末将选十个八个?”储良玉反问。

    姚怀远默然。

    祈国虽女子临朝,可国中男子地位也不低。故而储良玉言辞中的十个八个也不过是笑语。但纵然是笑语,却也暗藏着几分真心。

    执手与眼前的君王对视,储良玉道:“早在出征前,家母已为良玉选好了夫家,依着良玉如今的身价,那该是娶夫的。”

    “不知是谁家的儿郎?”闻储良玉打算遵从母命,姚怀远心头一乱。按理说,良玉早到了成亲的年纪。出征那年,储良玉便有十八岁。依着祈过女子十五及笄可嫁,十七可娶的旧俗,实在不该拖下去。

    但一想过日后见储良玉,其身旁会多个儿郎,姚怀远只觉很浑不自在。

    “阿姊可是想好了?”不合时宜张口,姚怀远暗道自己孟浪了。

    见姚怀远心神不宁,储良玉弯眉:“陛下以为何家儿郎能与良玉为夫?”

    “许是没人能配上阿姊……”姚怀远竭力为自己挽回颜面,“可叹了怀远没弟弟。不然,嫁入阿姊府上,却也是一世安稳。”

    “陛下若是有弟弟又如何?你怎知那皇子定能看上良玉?”储良玉继续笑着,露出一副狐狸样。

    姚怀远道:“若是怀远有弟弟,他定是会喜欢阿姊的。阿姊文成武就,又是世家之女,还待人和善,也没甚坏心思……”

    储良玉闻声,将姚怀远搂得更紧。

    待怀中人气息已有些慌乱,才诘问道:“陛下既是这般说,那良玉便想问问,良玉可有让陛下动心过?”

    “动心?”储良玉唇间的词让姚怀远陌生。

    “阿姊是什么意思?”将心头的万千杂念压下,姚怀远喃喃道,“阿姊莫不是被雪衣那丫头耽搁了?素日在宫中,那丫头便喜欢问怀远,可是心悦阿姊,想把阿姊藏到宫里……”

    仿佛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姚怀远迎上储良玉的视线道:“若是雪衣与阿姊乱说了话,待怀远回宫去,怀远定会罚她!”

    “是么?这便是陛下心中的言语?”储良玉轻叹一声,带着些许慨叹道,“许是良玉前世不修,才在今世庸人自扰。陛下之前曾问过良玉手背的疤。良玉不答,不是因为这疤的来由有多惊险,良玉不答,只是因为陛下不愿与良玉说心里话。”

    “阿姊?”从未见过储良玉这般模样,姚怀远困惑。

    伸手抚上姚怀远的侧脸,储良玉挣扎片刻,温声道:“陛下过了九月,便该双十又一了吧?”

    “嗯。”

    姚怀远点头。

    储良玉轻笑。

    月光下的阿远何其曼妙?那垂落肩头的青丝如绳索,牢牢将她这跃马横刀的武将束缚。

    储良玉道:“既是双十又一,那良玉便想把些许话与陛下说清楚。良玉不想逼迫陛下,但良玉却想知道,良玉在陛下心中是何样的位置?陛下生辰在九月,如今是八月中。若是陛下不弃,良玉愿替陛下解甲侍奉左右……”

    “阿姊?”姚怀远呼吸一窒,却不知该如何与眼前人答话。

    两小无猜?亦师亦友?亦或是倾心之人?

    姚怀远陷入了纠结,储良玉苦笑。

    “竟是这般难答?”

    姚怀远应得模棱两可:“阿姊就是阿姊!”

    “是吗?”储良玉低头狠狠将姚怀远轻薄一番后,作出让步:“既然陛下是这般想的……那末将请旨,永镇北疆!”

    北疆?听出储良玉言语中的决绝,姚怀远闷得难受。良玉待她的心思,她知晓。但两人从来都是观口观心,看破却不说破。如今说破了,昔日那些温温软软的情话,似乎眨眼都成了伤人的断肠草。

    “阿姊刚回来,且在京都多待些日子。孤以为,左相大人定是等着阿姊归府呢!”寻出平日上朝的气势挣开储良玉的怀抱,姚怀远冷冰冰道,“若是当朝大将刚归京就离开,恐怕会引来多方揣测……若是有人借题发挥,说孤嫉贤妒能,岂不是冤枉?”

    “十年。”

    储良玉没应姚怀远的话。说她恃宠而骄也罢,说她目无法纪也罢,她知晓,她的阿远即便是祈帝,也不会为这等事伤她。

    即便,她的阿远也并未答应她,迎她入主祈宫。

    祈宫啊。想着许是不久之后,姚怀远身侧便会出现一个祈君,储良玉弯眉。她不信,十年之后,她的怀远还会看不清自己的心。朝中儿郎虽好,却未必能得君王的心。即便得了君王的心,她储良玉也不信,凭着十年相伴,她比不过那人。

    当然,若是那人永不出现便好了。

    低眉笑过自己已让母亲退了与户部尚书长子的婚事,储良玉道:“末将只给陛下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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