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怀远肩头,储良玉一手揽住佳人,一手握住缰绳,驾马去追穿草鞋的人。

    “陛下?”被腰间手勒得喘不过气,姚怀远追问道,“您这是要做何事?”

    “不要唤孤陛下,唤孤良玉!”勾唇凑在姚怀远耳畔笑语,储良玉只觉春暖花开。

    “良玉?”姚怀远皱眉,身后人却笑得开怀。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谁曾想,她不过是夜里一探,竟是销了半生哀怨。

    “阿远莫慌。孤说他们不可怜自是有孤的道理……”驾马上前,储良玉直直追到樵夫身边。

    见身后有骑马的贵人追来,结伴上山的几个樵夫皆是面面相觑。

    “不知二位姑娘为何而来?”年纪大的先张口,皱纹里的笑意骗不得人。

    储良玉挑眉道:“我等是来找茬子的!”

    “呃……”姚怀远闻言呆愣。她何时答应过身后人与她一同来找樵夫茬?

    “我……”姚怀远正要解释,却被储良玉揽到怀中,端端遮住面,“这是姐姐我的夫人,你们可瞧不得!”

    “贵人是来找乐子的么?”看出储良玉的来意,立在长者身后的青年凶气纵横地转着两把板斧冲到储良玉跟前,“哥几个虽没钱没势,乐子却不是好找的!”

    “若姐姐我非要找呢?”挑衅地给青年一记冷眼,储良玉不怀好意道,“你且说说,若是这茬真被姐姐我找着了,你该如何谢我?”

    “呸!”见马背上端坐的女子身形单薄,又无长物伴身,青年鄙夷往官道上吐了口唾沫,“怎会被你找着!”

    “这不难。”扬手都给青年一锭金子,储良玉勾唇道,“我就几句话想问。此事关乎我与夫人的终身大事……”

    “哦?”周遭的几个樵夫都好奇地打量着储良玉怀中的人,“不知姑娘从何处抢来的夫人?咱这大祈朝,除了祈帝,还没姑娘家敢寻姑娘家!”

    “即是祈帝都打了头,我这做子民的自该效仿不是?”挂笑捂住姚怀远的嘴,储良玉笑道:“话绕这般远委实有些费事。姐姐我还是开门见山了说……方才姐姐与夫人打赌,赌诸位到底可不可怜……不知诸位以为自己可不可怜?”

    “这……”听清了女子的言语,众樵夫皆不知如何答。

    什么叫“以为自己可怜”?都是乡里乡亲结伴过日子,哪里有什么可怜不可怜?

    对着储良玉给的话头商讨片刻,为首的长者躬身与储良玉问道:“不知夫人因何觉得我等可怜?”

    “嗯?”冷目发出一个单音,储良玉责怪道,“你们竟是不知?”

    “嗨!”被马上人嚣张的模样扎了眼,青年一边将手中的金子掷出,一边骂骂咧咧道,“膈应老子。原来小丫头片子你打的是侮辱老子这番主意。我呸!这金子你拿回去吧!老子虽是个砍柴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给你作践!”

    抱着姚怀远歪头躲过青年掷来的金块,储良玉笑盈盈地摆手道:“哎!这位大哥你可别错怪了好人……我今日来真是为了让夫人尽兴……”

    “是嘛!那姑娘的夫人一定是觉得我等可怜了……”捋捋齐肩的胡子,长者眼下的皱纹凹得更深,“这天下觉得我等可怜的人虽不多,也绝不少,这掰着手指头对半数数,老夫也不好偏袒谁,所以老夫就只能与贵人据实说了……这天下说我等可怜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人上人,如皇亲如世家,端的是不识烟火气,另一类是人下人,如百工如伶官,端的是不受累。这民以食为天,要折腾吃食可离不开火,所以我们这些砍柴的从不觉自己轻贱。往大里说,砍柴不是和种田一样么,端的是靠天吃饭……近些年风调雨顺,明相管得租子也不重,储将军边守的好,国主也勤勉……日子过得好着嘞!虽比不得那些大户富贵,但图个安乐。”

    “是吗?”储良玉放姚怀远到长者眼前,“夫人对这位大爷的答复可是满意?”

    “嗯……”抿唇望着储良玉,姚怀远颊上泛起薄红,是她武断了。她不该单依一双鞋,便去论一人可怜。

    “嘻……”亲昵地揽住姚怀远,储良玉转头笑问道,“刚才唐突老丈了。恕后生无礼,敢问老丈为何十月还穿着草鞋?莫不是家中无妇,亦或手上缺银两?”

    “嗨!贵人多虑了!我等不过是忧心中途下雨才穿着草鞋赶路。这才十月天么,干活起来,还是热得紧啊!哈哈哈!”青年尴尬地一边挠头,一边与储良玉解释。

    储良玉闻声即大笑着拱手朝诸樵夫谢过,纵马返回。

    第20章 第二十章

    “如何?那些樵夫果然不可怜吧?”早知那些樵夫穿草鞋的缘由,储良玉端着一副卖弄地模样与姚怀远咬耳朵。

    “陛下真是高见。”没忘记之前身后人与她的称呼,姚怀远戏谑道,“只是微臣不知陛下方才那个‘夫人’该做何解?”

    “孤迎你入宫可好?”储良玉紧紧地贴着身前人的后背,喃喃道,“即是储将军的棺椁将要如皇陵,那孤以为,孤再娶个右相,也不足挂齿……说不定,百年之后,还是美谈。”

    “陛下竟是这般想的?”没参透身后人的心思,姚怀远挑眉道,“方才与陛下打的那个赌……”

    “即是夫人赢了,便是夫人说了算……”低笑了两声,储良玉眉飞色舞道,“夫人无论问何物,孤都会据实答之……”

    “陛下颠倒黑白的功夫倒是日涨。”低眉撇去身后人言辞中的散漫,姚怀远正色道,“微臣有一事想问陛下……敢问陛下究竟是陛下,还是将军?”

    “那便要看夫人是喜欢将军还是喜欢陛下了。”依在姚怀远耳边轻叹一声,储良玉似是而非道,“寻到夫人,孤当真废了太多气力。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孤也不知该如何说与卿听。若是卿有意,改日孤设座于祈殿,邀卿前来可好?”

    “嗯……”姚怀远闻言微愣,储良玉却是已然驱马到了城门口。

    巍然屹立的城门将整个管道劈成两段。里面那段人来人往煞是热闹,外面那段门可罗雀荒凉萧瑟。

    “阿远,入了这道门便是君臣了。”

    凑到姚怀远眼前与她落下一吻,储良玉低笑道:“真不忍心将你丢在此处……”

    “良玉阿姊?”终是确定了眼前人身份,姚怀远喉头一哽,却见储良玉伸指“嘘”了一声。

    “明卿不要多言,且听孤说。”停马在城门口,储良玉斜目扫过沿途千余桂枝,“虽孤侥幸从祈山归来,却仍为抓到黑手。含王口紧,明鸢权重……孤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昌王。”径直与储良玉拆穿谜底,姚怀远道,“那日在崖山指示的人是昌王。”

    “昌王不是死了么?”储良玉眸中闪过阴沉,“上月,昌王的尸身才刚刚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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