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动,石雕泥塑一般,好像皇帝走与不走,对他而言,没什么差别。

    而章国公齐浩然呢,正抱着笏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您老还能这么出神呢?众人无不替齐家捏了一把汗。

    而几名平素都上朝的皇子呢?

    赵王奉旨巡营去了,吴王因为韦贤妃有恙在凤仪宫中侍疾。

    唯有刚被封了恭王不久的元承柏今日照常上朝来。

    没人求助他该当如何,他倒自己先开口了——

    “诸位大人,依本王看,今日便到这里吧。父皇不悦,各位何必去触那个霉头,惹他老人家不快呢?”元承柏笑眯眯道。

    众人讶异,都似没想到“哪里冒出你的”?

    谁都知道,皇三子元承柏是最不被魏帝待见的皇子,连他同母所出的皇长女元令懿都比他讨魏帝喜欢。

    而此刻,他突然跳出来,打着天子的旗号说话,尤其在这个微妙的时候,许多人都意味深长地暗自笑了。

    好啊!太子刚刚被废,几个兄弟又都不在朝中,您便跳出来蹦跶了?

    皇帝甩袖子离开之后,就再没出现在大殿上。

    众臣无法,各自观望许久,也都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唯有丁奉,始终跪在丹墀下,任谁来劝都一动不动,一副要跪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众人劝不动,见他这般执着倔强,无不喟叹摇头:丁相半生为太子筹谋,丁家的所有前途都寄托在太子的身上。太子一旦被废,这该是怎样的打击啊!

    很多人看向丁奉的眼神,已经透出怜悯来。

    他在殿上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晕厥了过去。被当值的殿守用软轿送回了府,据说躺了三日三夜才清醒过来。

    魏帝知道此事之后,也觉得心中不忍,特命太医去丁府看视,还赐了大批的金贵药材和珠玉玩器给丁奉。

    这样的行径,看在旁人的眼中,几乎就是酬谢丁奉为太子操劳多年的意思了。可可惜,赏赐再多、再厚又有何用?太子完了,丁家也就此平庸下去了。

    差不多所有人都认定,丁奉这是伤心欲绝,甚至有人开始琢磨着丁家的家主过不多久,大概就会换人了。

    凤仪宫。

    “丁奉没那么简单。”韦贤妃倚着榻,平静道。

    “母妃靠一会儿,会舒服些。”元幼祺拉过一个大隐囊,垫在韦贤妃的身后。

    韦贤妃含笑,由着她忙活,很是享受她的周到照料。

    “孩儿也觉得,丁相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宰辅,又是三朝的老臣。”元幼祺道。

    “母妃觉得好些了吗?头还痛吗?”元幼祺没忘了关心自己母妃的病情。

    韦贤妃欣慰地笑拉了她的手:“我的儿,有你这般体贴着,母妃就是有恙,也早好得通透了。”

    元幼祺呆了呆,继而恍然大悟:“母妃原来……”

    原来不是真的病了啊!

    韦贤妃道:“母妃此举,是不想让你今日去掺和朝堂上的废黜之事。”

    元幼祺想了想,便明白了:“母妃明智,一切都在您的料想之中。”

    韦贤妃微微一笑。她自觉没有那料事如神的能耐,若说知晓今日之事,也不过是因为,昨日之事,多半是她谋划的。比如高升,比如顾蘅被吓昏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是要快些给太子一个结果罢了。

    “那七哥今日奉父皇之命巡营,会是……”她猛然想起了这桩事。

    会是父皇的安排吗?父皇难道是为了把七哥摘出去,才特意如此的?就如,母妃今日将自己从那纷乱中摘出来?

    韦贤妃却摇了摇头,道:“大概不是。若我猜想不错,赵王巡营,多半是章国公的意思。”

    元幼祺闻言,不禁佩服起章国公来。

    七哥巡营,必定是提前便向父皇请示过的。而章国公能够未雨绸缪,看得如此通透,当真厉害。

    “齐家人果然厉害。”元幼祺由衷道。

    她又想到了素有“福将”之称的章国公世子齐鸿烈。战场上刀剑无眼,所谓“福”,其实只是比旁人有更多的智计和应变能力罢了。

    韦贤妃闻言,禁不住冷哼一声。

    齐家人厉害的,燕来宫里还有一个呢!

    直到现在,都不知那齐映月究竟为了什么来到宫中。而且,她究竟是不是齐映月,尚未凿实。

    其实,昨夜之事,也算得上韦贤妃的投石问路。

    她提前几日将那两匣子新书送去与顾蘅看,一则存的是洞悉顾蘅的脑子够不够用,能不能看破其中端倪的心思;二则是为了看清顾蘅的心,是不是如她所以为的那样。

    就算顾蘅不够聪慧,就算顾蘅不能助力完成这件事,韦贤妃也不担心,她自有后招。

    然而,结果,顾蘅不止助力完成了这件事,还极快地发现了书中的隐秘。这让韦贤妃满意的同时,又生出不快来——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女子,而且,还是个似乎知道一切,智计不逊于自己的女子。

    聪明,美貌,阅历丰富,心志坚毅……这样的女子,太可怕了。

    韦贤妃的忧色落在元幼祺的眼中,她并不十分懂得母妃真正在担忧着什么。

    她笑笑,安慰道:“母妃别担心,孩儿凡事都会小心的,绝不会落人把柄、被人利用。”

    韦贤妃犯愁地暗自摇头,心道我的傻孩儿啊,你被那齐映月利用了多少次了,都不自知啊!

    “昭妃病了,太子除废,宫内宫外人心不稳,宝祥,你行事要多加小心。”韦贤妃嘱咐着。

    “是,孩儿记住了。”元幼祺应着。

    她其实满腹的疑问想问个清楚,尤其是顾蘅的病。但她很怕母妃忧心,之前便忍下没问,可那颗心却始终是担心着的。她极想去见一见顾蘅,看一看她到底如何了,或许才能稍稍放心。

    “听闻舅舅被父皇责了二十臀.?”元幼祺岔开话头儿道。

    韦贤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嗯。他身担护卫禁宫的职责,禁宫中混进了歹人,还惊吓到了昭妃,责罚是必然的。这也算是轻的了。”

    “母妃其实知道那歹人是谁吧?”元幼祺鼓足勇气问道。

    韦贤妃被那双琥珀色的瞳仁盯着,心头发紧。

    “知道。”她简短答道。

    她越来越发现,随着夺嫡的深入,很多往事,她越来越难瞒着元幼祺了。

    不能说出高升,否则必会牵扯出高升为何去太医院灭口,又为何旁处不去,偏偏去燕来宫吓唬人。那会牵扯出太多来。

    宝祥知道的越多,便会离自己越远。韦贤妃极笃定这件事。

    “孩儿知道了,”元幼祺垂下眼睛,“母妃不说,自有母妃的道理。”

    韦贤妃心头微震,很觉得心疼。

    越是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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