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

    她满心期盼着,有朝一日,墨池真的想起曾经的那些事的时候,看到的,会是一个被她治理得井井有条,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百工各得其安的真正的盛世。

    对于未来,元幼祺不担心旁的,她只担心,自己的时间不够用。

    相较元幼祺的踌躇满志,墨池这两日过得称不上好。

    元幼祺照例每日上午忙完朝事,就会乔装快马来别院瞧她。然而大部分时候见到的,都是沉睡着的墨池。

    很诡异的,墨池像是怎么睡都睡不够睡不醒似的。

    她也不想如此,但挨不住身体的疲累。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长途跋涉的人,渴睡,渴睡得厉害。

    更诡异的是,明明困倦得厉害,真昏睡过去的时候,全不似寻常疲倦之人一般黑甜无梦,反倒是被无边无尽的梦境折磨得不堪重负。

    疲累,以至渴睡,渴睡,却不得安眠,以至于更加地疲累……

    那段时日,墨池就在这样的死循环中挣扎着,脱不出身。

    她也知道元幼祺每日都回来,她也想像过去那样,清醒着,哪怕只是与元幼祺聊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也好。

    元幼祺想念墨池想念得紧,墨池又何尝不想念元幼祺呢?

    只不过,相比元幼祺的直白外露,仿佛一团火一般的热情,墨池更多地将情绪压抑在心底。

    她极想将心中所有的疑问问个清楚,包括冉家当年事的前因后果,包括那个在自己年幼的时候出现的老者的身份,甚至包括……皇帝口中的“妻子”。

    墨池知道,这些事,皇帝那里,皆有答案。

    想知道那个被皇帝怀念了十余年的,被自己模仿的女子的事,这本身就让墨池羞赧不已。然而,她太想知道了,无论是对于她的身世,还是对于她的……感情,知道那个女子与皇帝的过往,都太重要了。

    墨池紧闭着双眼,犹在梦魇中徘徊,寻不到出路。

    元幼祺就守在她的身旁,无法确知她究竟经历着什么,只能由她痛苦不安的表情,体会到她睡得不安稳。

    元幼祺心疼地轻抹过墨池拧着的眉头,却抹不开那处纠结,自己也觉得心里不好受起来。

    “如何?”她心焦地问凝神正为墨池诊脉的连襄。

    连襄闻言,搭在墨池手腕上的指肚不由得一跳,被吓着了似的,向后缩了缩。

    元幼祺:“?”

    连襄登时讪红了脸,垂下眼睛,不敢直视皇帝。

    元幼祺更觉得怪异了。

    连襄也为自己的反应过度而窘迫,他强自定了定神,寻回了正常的声音,道:“墨姑娘现下身体容易疲倦,渴睡也是有的。据臣观察,墨姑娘只是气血耗费过大,不是病。”

    元幼祺不明就里地微微张大了双眼,疑道:“那好端端的,怎么会容易疲倦呢?是不是这阵子,她太劳累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无法淡定。连襄是娶了妻生了子的人,皇帝这样容易引发歧义的话,让他更觉得窘迫。他觉得很有必要,向皇帝解释一下,阻止皇帝再问出什么惹人遐思的傻问题。

    可是,这种事,让他怎么向皇帝解释呢?他负责为皇帝请平安脉十几年,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连襄偷瞄了元幼祺一眼,顿觉陛下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医例啊!也不知当初服用了什么药物,才造就了后来的体质。

    元幼祺也是个聪明的,连襄这么一尴尬,再联系墨池的情状,以及什么“气血耗费过大”的论断,她迅疾想到了一种可能,遂抿了抿唇,实在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回血复活的存稿箱~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丝竹阵阵, 人声噪杂。

    眼前似是一场世家内眷的聚会, 环佩叮当, 金玉的配饰与繁复的衣料花纹交相辉映。

    女人多的地方, 总是格外的热闹——

    年纪轻轻、正值韶华的未嫁小娘子们喧闹着,或是凑在一处射覆为戏, 或是聚拢到园中斗草寻乐,还有的, 三两个亲昵地靠在一处, 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 不时地发出银铃般清脆干净的憨笑声。

    而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们的世界,则要复杂得多。她们大多以自家夫君的立场和阵营为自己的立场与阵营, 更有人趁着这难得的机会, 为自家的夫君或是孩儿,争取一直想要争取的利益,结交想要结交的门第。

    然而, 这诸般风景,都不是墨池喜欢的。

    女子未嫁之时, 大多懵懂。被父母长辈安置了一个他们以为“门当户对”的夫家, 更是懵懵懂懂地嫁过去。

    嫁过去之后呢, 又如何呢?

    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不得不肩负起所谓的“家族重任”。然而那家族又是何人的家族?不过是那个被强扭在一处的枕边人的家族罢了。

    为了这样的所谓“责任”,女子一生一世纠缠于“妇德”“妇容”“妇功”之中,所期盼者, 无非丈夫的疼惜,再落下个一男半女,这一辈子似乎就有了指望。

    可是,当红颜不再、生命将逝的时候,扪心自问:可还记得自己曾经年少时候的美好?这一生,过得又有怎样的意义?

    墨池尚记得,幼时教导自己课业的师傅,将“女四书”教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心底里生出的那种莫名的抵触。

    那时候,她还太小,并不懂得为什么会强烈地抵触那据说是“女子立身之纲”的所谓“经典”。

    她要报仇,她不要成为一个不成器而被抛弃的棋子。身边时不时会消失,第二日就不见了踪影的女孩子们,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活下去是第一位的。

    于是,师傅让她学她就学,师傅让她背她就背。她的聪慧强识,也让教导她的师傅惊叹不已。

    后来,墨池长大了些,读的书也越来越宽泛,汲取了诸子养料的她,此时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引经据典,将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女四书”驳斥得体无完肤了。可她仍是不明白,那历史上著“女四书”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们竟是疯了吗?写出这种荼毒女子思想、遗祸千年的东西!

    尤其是她曾经很敬仰的班昭,那个为了完成兄长班固未竟的事业,续写《汉书》,被尊称为“大家”的班昭,居然是《女诫》的作者!

    自那之后,墨池就再也不想见到“班昭”这个名字了,连《汉书》都被她嫌弃起来。

    直到年纪渐长,洞明了几分世事之后,墨池方恍然大悟:原来,那些历史上的名女子,之所以写就了遗毒千年的“女四书”,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当时的男权社会中的地位啊!

    她们的身份,至尊至贵,要么是皇后,是饱学之士,要么是世族闺秀,是教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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