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都入了元令懿的肚。

    “七哥辛苦?”元幼祺扯了扯嘴角。

    “陛下辛苦……”元幼祺呵呵干笑,深恨没来得及把那只茶盏藏到身后。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言辞失当,说得好像在讽刺皇帝照顾墨池似的。

    他慌又打哈哈道:“臣是瞧着懿儿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自小被陛下疼爱,渴着饿着凉着落下病根儿,陛下岂不更心疼?”

    元幼祺懒得理他,拧脸向还死撑着脊梁跪在地上的元令懿道:“你怎么说?”

    在场诸人,早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花厅之内,只余下了他们兄妹三人。

    元令懿听到元幼祺的问话,脸色仍是白着,咬唇倔强道:“无话可说!”

    “呵!”元幼祺怒极而笑,“你这是在埋怨朕冤枉了你?”

    元令懿听到“冤枉”两个字,寒薄的眸子中突的晕上了水意。她却犹睁圆了眼睛,不许那泪水滚落下来。

    元幼祺目光微凝,瞄了瞄她唇角的血迹,嘴都被自己一个耳光抽破了,左脸颊上隐隐可见一个掌印。

    她这幅模样,看得元幼祺心头一软,顺势抽了随身的绢帕,撇给她。

    “把脸擦擦!”元幼祺嫌弃道。

    那幅绢帕砸在元令懿的裙襟上,又跌落在地砖上。

    元令懿初时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肯哭出来。待得看到落在面前地砖上的绢帕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扑簌簌而落。

    元令懿看到那断线的珠子,自元令懿的大眼中落下,蹙眉不语。

    元承宣:“……”

    他眼见元幼祺心软,而元令懿竟然不赶紧拾起那幅绢帕来。

    陛下心软,懿儿还不买陛下的账,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元承宣暗自摇头,只得好脾气地拾起那幅绢帕,塞到了元令懿的手里。

    元幼祺被强塞了绢帕,那绢帕上还沾着元幼祺的气息。

    元令懿更觉得难过了,破罐子破摔的情绪顿起。她抓着那绢帕擦了嘴角的血迹,又擦了流下来的眼泪,接着又狠叨叨地就着那幅绢帕擤了擤鼻涕。

    元幼祺嘴角狠抽,她决定再也不想再碰那幅绢帕了。

    放弃绢帕之后,元幼祺就自顾自端坐在了花厅正中的太师椅上。

    她也不让元令懿起身,而是直入主题,道:“说吧,为什么要伤墨姑娘?”

    元令懿闻言,恶狠狠蹭鼻涕的动作一滞,抬头直视元幼祺。

    元幼祺亦直视着她。

    元令懿被她目光中的威仪一照,不觉浑身绷紧——

    这样的皇兄,是她鲜少见到的。

    元令懿不由得用力咬唇,咬痛了都没有觉察出来。

    “皇兄难道真不知道那女子是什么身份?”元令懿鼓足胆气,大声道。

    她直通通地质问元幼祺的口气,惊得元承宣额头上都沁出汗水来。

    可不待他为元令懿开脱什么,元幼祺却抢先道:“你倒是说说,她是什么身份?”

    元令懿梗着脖子,道:“她是丽音阁的细作!是元淳埋伏在皇兄身边的棋子!”

    “棋子!”元幼祺冷笑着重复了一句,脸色更冷。

    元令懿面色复杂,一想便即了然:“皇兄其实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元幼祺眼眸微眯。

    “可是,皇兄还是任由她在身边!皇兄还是中了她的美人计!”元令懿大胆猜测。

    墨池很美,连她这个女子都觉得墨池极美,皇兄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焉能不喜欢?

    “懿儿!”元承宣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慌忙喝止了元令懿,向元幼祺一揖,深深拜了下去,肯声道:“陛下明鉴!懿儿尚年幼,言语有失分寸,请陛下莫与她一般见识!”

    元幼祺听到那“美人计”的话头儿,却不着恼,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元承宣,道:“七哥是不是也觉得,朕中了美人计?”

    元承宣一怔,忙称不敢。

    “是不敢,并非不觉得吧?”元幼祺殊无笑意。

    元承宣凛然,再次揖道:“朝廷大事皆系于陛下一身,陛下自有决断,非臣等可置喙的!”

    元幼祺眸光深了深,“七哥如今也学起那等套路话了……”

    她语声依旧沉静,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心底里已泛上了些许“孤家寡人”的凄冷之意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元幼祺折回来的时候, 墨池还在沉睡之中。

    她于是便安安静静地守在墨池的身边, 一瞬不瞬地盯着墨池的睡颜, 脑子里则忍不住翻涌着过往的种种。

    墨池醒来的时候, 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陛下?”墨池半寐着,犹带着几丝尚未醒透的鼻音。

    “阿蘅, 你醒了?”元幼祺朝她笑得舒畅。

    墨池因着她的这抹笑容,而心里暖洋洋的, 第一反应便是摸索着去够她的手。

    元幼祺并没有让她等待, 便乖乖地送上了自己的手, 由着她我在掌心。

    “小心些,别碰了伤处。”元幼祺担心地嘱咐。

    “无妨。有陛下在, 就不觉得疼。”墨池笑得温柔。

    元幼祺大出意外地望着她, 一时间忘了反应。

    阿蘅醒来之后,感情真是越来越外露了。

    元幼祺心道。

    两个人又静静地温存了一会儿。

    元幼祺打量着墨池的神色还过得去,身上的伤也没有致命处, 方开口道:“过两日,等你身上的伤好些了, 咱们就搬离这里。”

    墨池微怔。

    搬离……这里?

    离开吴国长公主府?

    元幼祺与她颇心有灵犀, 接着道:“这儿已经不是吴国长公主府了。”

    墨池微圆了眼睛。

    元幼祺被墨池瞧得一阵心虚, 轻咳一声,道:“元令懿目无国法,私设牢刑,以宗室身份竟欺侮无辜,其罪当罚。朕已经下旨, 贬她为嘉和长公主,命她闭门思过。”

    墨池听得半晌醒不过神来。

    她很快便捕捉到了元幼祺眼中的疲惫,满腹的问题便被她暂压了下去,而是轻捏着元幼祺的手:“吴……嘉和长公主是不是冒犯了陛下?”

    天子之姊妹,必定是“长公主”的封号名头,这是不可改变的。若改变了,比如降至“公主”封号,必定会引起宗室和朝臣的怀疑。而由“吴国”改为“嘉和”,这是实打实地贬了。

    须知,吴国乃是封地,亦是昔年元幼祺为亲王时候的封地。而嘉和,只是一个普通的吉祥字号。

    以墨池对元幼祺的了解,当她醒来的时候,回想前事,便明白了元幼祺当初封元令懿为吴国长公主的深意之所在。

    可如今,怕是元幼祺再也不会动传位于元令懿的念头了吧?

    思及此,墨池不免唏嘘。

    她并不在乎元令懿的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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