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为何,甚至她可以不在乎元幼祺的皇位传给谁。此刻,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元幼祺内心里是否失望和难过。

    元幼祺听到墨池的问话,心中真的觉得十分不好受起来。

    她还记得半个时辰之前,面对一跪一揖的元令懿与元承宣的时候,自己所说的话,还有那两个人的反应。

    那一幕幕烙刻在她的心里,每每想起,总觉凄冷疏离——

    他们是她的亲哥哥和亲妹妹,可是他们也成不了她。他们代替不了她做天子该做的决断,他们代替不了她保护墨池。

    甚至,他们内心里对于墨池是存着芥蒂的,且以墨池可能“迷惑天子,祸乱天下”来逼迫自己对墨池不利。

    所不同者,元令懿是明晃晃地亮出鞭子的那个;而元承宣则将很多话留在心里,不会轻易说出来。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七哥那样的性子,如今也学会委婉做人了。

    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墨池的来历与渊源,谁都不知道墨池真实的身份。

    他们只当她是丽音阁和元淳的棋子,却没有人怜惜墨池的身不由己。

    若墨池不是墨池,若墨池有了顾蘅的记忆,她根本不会屑于为元淳所用。

    即便墨池还是墨池,她在自己的身边一月有余,可曾害过自己分毫?

    正是因为那份默契,正是因为十足的了解,正是知道墨池就是顾蘅,元幼祺才会放心在与她初初相识的时候,便将自己的女子身份坦言,元幼祺才会那么信任她。

    元幼祺从来坚信,纵然墨池想不起前世之事,她内心里也绝不会存有害自己的心思,分毫都不会有。

    元幼祺从不赌墨池的心,她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墨池见元幼祺听了自己的问话,便垂下眼睛,半晌无言,她顿觉难受。

    她遂撑着伴着痛意的身体,贴近元幼祺,两只白生生的手掌轻托起元幼祺的脸颊,令她直面自己。

    元幼祺呆怔地抬眸,果然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添了许多的黯然神伤。

    墨池瞧得心里更疼,忍不住凑近了去,唇瓣轻吻过元幼祺的嘴角。

    只是一触即分的吻,却很快让元幼祺的难受表情化作了轻微的害羞。

    她的脸颊微热,墨池的指尖已经感觉到了。

    “还难受吗?”墨池浅笑,问道。

    元幼祺木讷地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面前这个傻呆呆模样的人,竟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墨池无语默笑。她很想见识见识在朝臣的面前,这个总是惯于被自己揉揉捏捏、哄哄抱抱的人,是怎生的模样。

    会有机会的。墨池对自己说。

    “陛下若不介意,同我说说心中的烦恼,好不好?”墨池柔声又道。

    元幼祺被她眼中熠熠的光芒耀得愣愣的,只差一点儿就点头应允了。最后,还是撑着理智,用力晃了晃脑袋。

    墨池失笑,又安慰地凑近,亲了亲她另一侧的嘴角,方退开去,歪着头道:“那陛下何时想说,便何时与我说,好不好?”

    元幼祺被她亲得脸庞又红了两分,眨巴眨巴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墨池被她这副乖觉的模样,搅得心里痒得厉害。若非顾及自己身上还伤着,挣破了伤口还得元幼祺照顾,加之这是在旁人的府中,她真的好想就此扑上去,好好与元幼祺温存一番。

    元幼祺傻呆呆的,并不知道墨池内心里的这些“可怕”的想法。

    若她知道了,不知会做何感想。

    她只当墨池是纯纯粹粹地疼惜她,安慰她,墨池还伤着呢,才该是被安慰体贴的那个啊!

    “朕没事!真的!”元幼祺信誓旦旦道。

    “嗯,我知道。”墨池肯定她,手掌顺颊而上,抚了抚她的鬓角。

    虽然已经看了太多次那里的银白色,每每抚过,墨池还是觉得烫手烫心得厉害。

    这样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莫再辜负!

    元幼祺不欲墨池再纠结于元令懿的事,遂宕开话题,构想起了两个人的将来。

    “朕知道你暂不愿随朕入宫去,朕都明白。朕已经命人在京中择选宅院,你只告诉朕你想要怎样的住处,朕去办。”元幼祺道。

    墨池见她听进了自己的话,顿觉宽心。

    无论元幼祺是否乐意自己暂在宫外独居,她都必得走这一步。

    至于入宫嘛,自然是要入的。但却不是以此刻的身份。

    一步一步该如何行走,墨池早已计划好。

    “只我一人居住,但需一个小小的院落,能够安身便好,”墨池说着,笑了笑,又道,“如此,也能给陛下省些银钱。”

    元幼祺却大摇其头:“千万别替朕省钱!朕不差银子。最最重要的,是你住得舒适,更要你安全!”

    她想了想,又道:“便在朱雀大街东南那一片,寻一处两进的宅院……唔,朕让他们尽快去置办好!”

    墨池听了,微愕,忙止道:“陛下不可如此!朱雀大街毗邻宫墙,居住的多为国戚世族,能有几处两进的宅院?纵是有,其原主也非富即贵。且朱雀大街是寸土寸金之地,即便购置一处两进院落的银钱,也够在京郊购半座别院了!”

    她说着,见元幼祺眉头拧了起来。她知道这表示元幼祺心中正不痛快,但是,有些话,她不能不说。

    墨池于是又撑着续道:“陛下赐我宅院,用的必然是自己的梯己银子。可是,陛下的梯己银子亦来自大魏府库,说白了,终是百姓的银子。墨池寻常之身,于国于君尚无寸功,焉敢受此大赏?还请陛下三思!”

    元幼祺越听墨池的话,越觉心燥,脱口道:“朕只要你住得舒适!”

    话一出口,元幼祺忽的愣怔。

    她探究地看着墨池,犹豫道:“朕怎么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墨池闻言,心头一震,强笑道:“陛下何出此言?”

    元幼祺没急着回答,而是在墨池的脸上逡巡了几个来回。

    脸自然还是那张脸,可是以前的墨池,她会调侃,会冰冷,会温柔,但她绝不会说出方才那大段大段的深明大义的话语来。

    倒不是说,墨池过去不懂深明大义,而是俗语所说的“不读哪家书,不识哪家文”。

    元幼祺怎么也想象不出,一个久在丽音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音姬,会精确地知道朱雀大街附近的房价几何,更对这里的地理位置和居住的府宅这般熟悉!

    如此,之前因着墨池突然出事,而被元幼祺暂时忽略掉的问题,重又出现在了元幼祺的脑海之中。

    她定定地瞧着墨池,那个问题,犹豫再三,终是问出了口:“阿蘅,朕一直想问你,你那日离开宁王别院,想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阿蘅这么捧着小元的脸亲,坐着菌就想到了那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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