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而且会比他妈严重得多。孩儿他妈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喝口水都够不着。我第二天早上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小睿坐在他妈卧室门口,显然一夜没睡,而孩儿他妈体温一直没退,我匆匆送她去医院,都不敢想是不是会烧出后遗症来。”

    “当天他妈住院,我回家拿换洗漱用品,小睿就跟我说,让我去给他买份意外险,保额多一点的。我觉得那是乱花钱,小小年纪的哪来那么意外。那是他第一次跟我说他想制造一个他杀的假象,能让我骗领到保险金的。这样即使我不去干背尸的工作,我们两口子以后的生活也有保障了。”

    “我骂他胡闹,让他回屋休息。以为他一个小孩子家家随便说说,过几天也就忘了。可是后来他反复提了好几次,还威胁我不买就不吃药。我害怕他一直执拗下去,想着不过是一笔钱打水漂,就去了。买了个二百万的意外险,摆到他面前,他才恢复吃药。”

    “一年很快过去,期间他又做了一次手术,我的压力很大,脾气也渐渐不好,有的时候真希望他就些死掉了才好,他真的是个大包袱,压得我喘气不过气来。就在一个月前,他告诉我他准备好了。”

    陈景治突然抬起头来,眼神空洞:“你们知道吗?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准备好了是什么,他说又补充了一句,我准备好去死了。呵呵、”他笑出声,语气中充满悲凉:“我的儿子,比我小二十多岁的儿子,在我面前说,他准备好了去死。”

    “可恨我还沾沾自喜,终于要解脱,并且可以得到一大笔钱,根本不曾阻止。”

    “小睿选择自杀的那天,我其实想过要回家去阻止他。所以我家附近的监控拍到了我。可是我是个懦夫!我在楼下站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满脑子都是那二百万,那么大一堆钱,然后就一步也迈不动了。”

    “第二天回到家,果不其然小睿死了。我的心痛只有小小的一阵,更多的是窍喜。仿佛无限美好的新生活在向我招手。我只是,没想到。”陈景治轻轻叹息,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但文沫明白他的意思,他只是没想到,警方会把他当作嫌疑犯,才让陈智睿精心安排的他杀骗局曝光。

    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陈智睿是自杀,前面有两起相似的案子,他又刚好在做完手术,又可以开心快乐得活一段时间的时候死去。不得不承认,这小伙子对人心的把握有超出他年龄数倍的精准。

    难道就像刘梅花之死一样,陈智睿的死与前两起也不是同一人所为?这也太凑巧了吧?

    落幕

    后半段的询问一直断断续续,因为陈景治终于找回了不知道被他抛到哪个犄角旮旯的良心,开始怀念起已经死了的儿子,时常说着说着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可是文沫却只关注到他虽然发红却没有丝毫泪意的眼眶。

    本性这种东西,不是光靠嘴说的,而是由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组成。陈景治此时情感丰富的戏码在文沫看来,就是一出演得过火的闹剧。真应了一句古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虽然陈景治交代的有些出乎警方所料,但细想起来也算得上合情合理,只不过他们一开始就把陈智睿定格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听了陈景治的供词,再仔细回想回想,似乎很多陈智睿案一些想不通的事都有了合理解释:为什么凶手从小心谨慎变得有些急躁,为什么凶手在现场留下了凶器,为什么只有陈智睿死亡时家中还有其他人。因为他自杀的话,凶器就没有办法选择扔在什么地方,让空气在体内形成栓塞的死法可以尽可能快地要了自己的命,意味着可以少受些痛苦,但同时也意味着从注射到死亡的时间短得他几乎无法掌握,凶器扔到哪都会显得可疑,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至于为什么凶器上没有指纹,他们在返回去从各个角度再三看现场照片时发现陈智睿床边的垃圾桶里有几张纸巾,很新,只略有些褶皱,周聿出现场的时候自然也采集了,上面没有留下明显痕迹,当时以为就是陈智睿用来擦手的,没有多做研究,当无关证据处理掉了。很可能,当初陈智睿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针筒上的指纹擦掉。不过鉴于唯一能告之他们真相的人已经死了,这一论断只能靠猜测。

    看陈景治交代得也差不多了,郭建峰便想示意拘留所的同行带他先回去,等他们一一验证过他的证词,没有出入,才能放人。陈景治缓缓站起身,眼神复杂,挣扎了许久,才又说道:“我儿子在临死前,曾经跟我说过,等拿到了赔偿,让我给一个叫凌巧的人三十万。”

    文沫抬起头,仔细地盯着陈景治看,像是以前从不认识他似的,然后才问:“你留到最后才说出来,不会是压根没想过听你儿子的话吧?”

    陈景治老脸一红,随即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凭什么他儿子用命换来的、他付了本钱冒着巨大的风险,好不容易得来的收益,自己一辈子还长着,指不定都不够花,还得给个莫名其妙的人!他小市民思想几十年,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曾经无数次畅想要如何花用,算来算去都觉得少,哪里还愿意割肉给别人。

    他想的是,反正儿子死了钱才能到手,到那个时候,谁还管得着他给不给别人钱?这个叫凌巧的,他听都没听过,儿子只留了一个银行卡号和人名,多的一句话都没交代。反正他背的死尸不计其数,就算以前也曾畏神惧鬼,也早就变成坚定的无神论者了,人死如灯灭,有什么好怕的?就当他儿子最后为他尽些孝心了。

    所以凌巧一早就被他扔到脑后去了,那张写着银行卡号的纸条也压进了箱底,他是打定主意要赖账。当他的梦想破灭,钱再也不可能拿到手后,凌巧这个名字才再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儿子的生活全部消耗在治病上,认识的人极有限,而且多数都为父母所知,他是上哪认识的这位不知高矮胖瘦的人的?与这人又有什么渊源,值得拿三十万去酬谢?

    陈景治的人品之低劣,文沫已经有些免疫了,又或者说,林子大了,见的鸟多了,早已经学会淡定,不然肯定会被活活气死,作为警察能接触到的人,不能说是社会上最正直最无私最无辜的一类人,她不应太有自己的好恶。但她也是人,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所以,不可避免的,她深深厌恶陈景治之流。

    法律层面上,他除了想要骗取保险金没成功外,没有触犯任何一条律法,是个完全无辜的人。但在道德层面上,他为人所不耻。能明知道儿子寻死计划,甚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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