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上来扶他一把,毕竟不是一个单位的熟人,很从人甚至连认都不认识他,只因他也穿着警服,知道是同行,过来旁听罢了,也没人来问他姓甚名谁,此时见他哭得肚肠寸断,形象全无,都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过去扶起来说些什么。

    交浅言深本就是大忌。不过一直放任秦凯躺在地上又是不像,约摸过了五分钟,秦凯的哭声渐小,才终于被人搀扶起来,他一抹泪,连哭声都停了,低头去找自己的手机,屏幕摔得稀碎,肯定是用不得了,哑着嗓子借了个。

    专从事刑侦的,组里所有人电话早倒背如流,他给文沫打回去,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绝望:“确定吗?”只要有一丝不确定,事情就可能还有变数。

    文沫沉默了一下,实在不忍心连他最后一点希望都狠心掐灭:“做了dna鉴定了。确定。”

    秦凯眼前又是一黑,晃了两晃,闭上眼睛,等眩晕感过去,才又问:“玄卿,她知道了吗?”

    “没有,我想,你会希望第一个知道,暂时除了我和栾法医,咱们单位还没人知道。”

    “谢谢你。”秦凯心情沉重,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去。一万个人告诉他秦飞飞已经死了都不好使,他必须要自己亲眼看到才行!

    当天就买了高铁回去,要不是两座城市之间坐飞机再加上转车的时间比高铁还要久,他肯定立刻杀到机场去。这一路坐立不安,恨不得自己跑到驾驶室里去将火车开到飞起,短短三个小时行程愣是让他坐出十二个小时的感觉。

    好不容易熬到到站,下了车,站在出站口外的广场上,秦凯竟有些胆怯了,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

    文沫在电话里并未细说,秦飞飞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们又是如何发现的。他着急上火地赶回来,手机也不能用了,在车上就更没办法联系文沫,因此现在仍然感觉不久前收到的电话充满着不真实感,内心极度抵触。

    他转念又想,女儿难道一直从未离开过x市?他东奔西走、四处寻觅,竟是生生地错过了无数次救女儿的时机不成?他到底,是不配为人父的,当初妻子的两巴掌扇得对。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回去是正经。他刚想赶紧打个车就走,就看到文沫正站在两步开外,视线相对之下,才开口招呼他:“组长,我来接你。现在走吗?”

    秦凯憋了一肚子话想问,可路上却真真不是说话的地方,以前文沫不大开车,有事出外勤都是主动要求坐车的,此时见她神情专注,开得飞快,也实在不忍心打扰,反正也不过几十分钟,一切就要见分晓了。

    解剖台上躺着的秦飞飞早已经叫栾法医里里外外好好收拾了两遍:解剖的刀口、脖颈上的致命伤都进行了仔细的缝合,又特意买了身女装给她穿戴整齐,头发梳拢到一旁,脸上打了层薄粉,使她看起来气色好些,不再那么苍白吓人。此时的她,如睡美人般可爱。

    秦凯已经两年没见过女儿,青春期的孩子,说夸张些,一天一个样,他原本与女儿相处的时间就少。等他下班回来,多数已经深夜,女儿早就睡了,等他起早离开,女儿多半还没起床,就算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父女两个能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他那个时候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的事理所当然交给妻子。对于男人来说,什么叫负责任呢?只要挣来钱交给妻子养家糊口,不嫖不赌不打老婆,就够了。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对男性过于宽容,他拿工作为借口,一次次推远了女儿,以至于现在被迫挺接受他的女儿再也不在了的事实。

    台上躺着的女尸,让秦凯既熟悉又陌生,他看了一眼,心理上还没能接受女儿已死的事实,自然看着不像,可是再看第二眼、第三眼,血脉相连的本能逐渐冒头,忍了一路的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低低的、压抑的呜咽从室内传出,栾法医和文沫早早防着看到这刺眼的一幕,先一步退到外面办公室,给秦凯跟女儿一些时间独处。听到屋内传出的动静,两人也是一脸感同身受的哀凄。

    过了没多久,屋内又重新安静下来,秦凯大步流星走出来,虽然眼眶红红,浑身却再不见悲伤,只散发着浓浓的戾气,他定定地盯着文沫:“谁动的手,抓住了没?”

    文沫在去火车站接他之前一点也没闲着,盯着电脑不住看视频,只要主角是秦飞飞的,都仔细看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她被害的一幕,也算是对秦凯有个交代了。

    她如是这般地解释了下,语气尽量委婉,措辞尽量小心,不好听的词一个也不用,却又明明确确表达了意思,不由心下感叹汉语的博大精深。

    秦凯自然听得分明,他死咬着后槽牙,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却一动不动地听着文沫从头到尾说完,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些话来问,这些视频证据现在在哪,他要亲眼看看,杀了她女儿的人是谁,哪怕文沫一再强调凶手从头到尾没露过脸,而且那视频,任何一个当父亲的,看到女儿如此,都会受不了也丝毫不为所动。

    平静地看完视频,截取了凶手无数张图,送去鉴证科分析,他借了文沫的手机,最终还是拨了电话给妻子。

    陆玄卿说与他形同陌路都是轻的,自女儿丢了,再见秦凯根本是恨之入骨,骂几句的时候少,动手的时候多,秦凯就那么站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自知理亏,他欠她们母女太多,才想着要找回女儿,好好弥补。

    可没想到,再次联系妻子,却是让她来认尸的。做为母亲,秦凯相信,她跟自己是一样的念头,无论结果如何,知道总比永远被蒙在鼓里要好。

    陆玄卿已经有年头不接秦凯的电话了,这一次还是他用别的打来,才接通的,待她听到秦凯的声音又挂断,就听到秦凯低低说:“飞飞找到了。”

    她先是一喜,可还没容她乐,就回过味来。到底是做过十多年夫妻的人,她对秦凯又怎么会不了解,如果秦飞飞能活着被找回来,不论她变成个什么样子,秦凯绝对不会没头没脑只给她打个电话,必是要全须全尾地将人带到她面前来的。

    女儿是他们之间一道跨不过去的沟,可这沟在女儿活着回来后还有几丝可能能填上,现在她却明白,这块身上掉下来的肉,终于还是真的失去了,从今往后,山高水长,只有梦里能再见。

    她忍不住失声痛苦,不能自已,边哭还不忘含混不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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