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辰释放了五十四名被俘的卡尔梅克士兵并将他们送过了岸。对于彻辰的这一善举的回应,阿玉奇马上做出了回应,他释放了一百零八名被俘的鞑靼部族骑兵。虽然这之后双方虽然都再也没有进行接触,可卡尔梅克人再也没有了渡河的举动,他们甚至和伊始兰·格莱伊的鞑靼骑兵分了营,双方就这么隔着河对峙了起来。

    一切似乎向着有利于佣兵团的局面发展了。

    可这样的局面并未持续多久,在和平了两天后,河对岸的卡尔梅克人和伊始兰·格莱伊都军队又有了大举进攻的举动。

    原来,阿玉奇和彻辰和平相处,最痛苦的莫过于伊始兰·格莱伊了。他深恼乌曾贝伊半途撤回骑兵的举动,可又无可奈何。为了表示歉意,也为了争取阿玉奇继续参与对彻辰的进攻,在第一天的时间里,伊始兰·格莱伊先是派出使者带着丰厚的礼物向阿玉奇赔罪,接着更是孤身一人进入了阿玉奇的营地进行解释。这之后,原本恨不得与伊始兰·格莱伊火并的阿玉奇脸色终于稍霁,他留伊始兰·格莱伊住在了自己的营地,可对出兵的事宜却一直不置可否,只是说要等待时机。

    这一等就是又一天。

    急不可耐的伊始兰·格莱伊在无奈之下只得又提出,他会让乌曾贝伊先行进攻以表诚意,在取得有利战果后,阿玉奇的卡尔梅克骑兵再跟进。

    这一次,阿玉奇终于同意了。

    为了能毕全功于一役,也为了不让乌曾贝伊再搞砸事情,伊始兰·格莱伊做了精心的布置,他写下了详细的进攻方案让人偷渡送过去。在方案中他对乌曾贝伊从亚速堡运到前线的火炮和大口径火枪都做了使用方面的布置,而且还在激励士气和进攻战法上做了独特的安排。

    所以,在进攻的当日,库班河对岸的鞑靼部族骑兵进攻并不是从试探性和示威性的炮火开始,而是开始于礼拜。

    在发起总攻前,乌曾贝伊按照伊始兰·格莱伊的命令,做了一场盛大的战地礼拜。随着身穿洁白长袍的伊玛目登上高台,乌曾贝伊以及他们身后的部族族长、族长们身后的部族战士一齐跪倒在了地上。

    在伊玛目的带领下,原本静寂的战场上响起了一阵阵叽里呱啦的祈祷声“爱来哈目读令略习浪比来耳来眯乃,安腊哈么念拉哈米,么利克要命底尼,印哟楷耐尔布堵,外印哟楷耐斯台额奴。玉习底难虽拉塔勒目斯台革买,随拉团来热乃,艾呢而目台尔来衣信,埃衣利勒买萼如比耳来依信母,外浪达哩乃。。”

    这声音顺着风传到了佣兵团的车阵中,全副武装正在巡查的彻辰和皮德罗等人不禁登上了一辆战车,朝着乌曾贝伊的军队聚集的地方望去。

    望了半晌,彻辰回过了头。他对身后的军官们问道“你们听得出他们在说些什么吗?”

    叶利谢伊等人纷纷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奥克萨娜为大伙儿解惑道“团长,他们这是在做的礼拜,他们在念的是其中的祝词。”

    的礼拜?祝词?

    彻辰将手放在耳蜗上又侧耳倾听了会。随着念诵的人越来越多,传到彻辰耳朵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可他听得清,却不知道那些话是什么含义。

    “奥克萨娜,你知道他们在念叨什么吗?”彻辰求助于奥克萨娜道。

    奥克萨娜早就等着彻辰求助于自己,她大声翻译道“一切赞颂全归真主,调养众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主。我们只崇拜您,我们只求您佑助,您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接着,又是一阵不同的颂词传来顾勒胡旺拉胡艾哈得,安拉胡甩买得,来目也利得,外来目优来得,外来目也困来胡,苦府旺呢艾哈得。安拉胡阿克巴!

    奥克萨娜正准备翻译,彻辰身旁的皮德罗抢先喊道“最后一句我知道。安拉胡阿克巴,真主至大的意思。”

    见皮德罗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奥克萨娜摆起了脸“那么,尊敬的皮德罗副团长。请您也将前面的话翻译出来吧。”

    被奥克萨娜这一抢白,皮德罗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笑了笑。

    奥克萨娜继续说道“他是真主,独一无二的主;真主是万物所仰赖的;他没有生产,也没有被生产;没有任何物可以做他的匹敌。真主至大。”

    听完奥克萨娜的翻译,彻辰和一众军官们明白了,乌曾贝伊这是在用宗教的力量来鼓舞士气。他试图将这场战斗变成一场的“圣战”。

    而被“安拉胡阿克巴”的宗教狂热激励起来的战士有多可怕,每个人心里都是很清楚的。

    为了打断乌曾贝伊这提振士气的吟唱,彻辰果断地命令炮兵朝着伊始兰·格莱伊的阵地开火,试图驱散做礼拜的敌人。可是效果却并不显着。隆隆的炮声虽然暂时遮蔽了吟唱声,可是只要炮声一听,那赞美真主安拉的声音仍一如既往的传来。

    佣兵团的两个中队的波兰籍士兵见对方的吟唱声不绝于耳,哪怕被炮击也没有丝毫的停顿,首先害怕了起来,他们的眼神中不由露出了不安和恐惧。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两个中队的士兵中不断有人在嘴里默念、在胸前划着十字。可这种种举动不仅没有让他们心安,反而越来越心虚起来。

    “不行,不行,我们也需要激励下战士们的士气。基督的士兵不能被异教徒给比下去。”皮德罗捂着耳朵哇哇大叫道。

    皮德罗的话给了彻辰以启示是啊,他们有伊玛目,我们也有神父啊!既然无法压制住敌人的声音,那么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搬出耶稣基督来对抗他们的真主安拉。

    “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现在你能做一场圣象巡礼吗?”彻辰转身对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问道。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略一思索了片刻,他坚定地回答道“没问题,团长!”

    接着,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便往后面走了去。

    果不然,不多时,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回来了。他双手捧着镀金的圣餐盒,恭敬地将它举过头顶。然后,穿着礼服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在车阵中镇静的迈着步子前进。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

    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

    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和荣耀

    全是你的

    直到永远。”

    再也没有比这圣音更好的慰藉了。佣兵团的波兰籍将士们看到斯帕索库科茨基庄严的容貌、听到如此神圣的声音,无不心绪平静。

    所有人都虔诚地低下头,在神父带头下吟唱圣歌。而随着巡礼的结束,战士们不再焦躁和恐惧,因为他们自觉自觉得到了神力的加持。每个人安静的等待敌人发起进攻。

    终于,的礼拜也结束了。乌曾贝伊的营地内军号齐鸣,鞑靼人擂起巴尔特大鼓——这是强攻前的征召。

    当巴尔特大鼓响起,在库班河的另一侧,阿玉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道“终于安静了。”

    在他的身侧,噶尔丹策零见对面终于要开打,也兴奋地大喊大叫道“狗咬狗了,终于狗咬狗了。”

    此时,在阿玉奇左翼的河滩上,伊始兰·格莱伊也深吸一口气,在部族族长和士兵的注视中,他也下达了进攻命令。乌曾贝伊阵地上的火炮和大口径火枪与伊始兰·格莱伊的蒙皮火炮一齐发出怒吼,如冰雹一般的炮弹和子弹射向了佣兵团的车阵。

    火炮是如此的凶猛,佣兵团的车阵第一次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车阵正前方的三辆战车的前挡板被炮弹炸了粉碎,躲在后面的佣兵团士兵也被掀翻在了地上。隐蔽在战车后面的预备队将死者和伤者抬走,然后用沙袋填补住了缺口。可敌人的火力是如此的密集,以至于在堆放沙袋的过程中,又有两名士兵中弹了。

    在敌军的炮兵两轮开火后,佣兵团的炮兵开始反击了。炮弹接二连三的射向敌人的炮兵阵地。可与用战车作防御阵地的佣兵团比起来,乌曾贝伊的炮兵那用泥土筑起的胸墙无疑更加的坚固、更加的难以摧毁。

    在三十分钟的炮战中,佣兵团总计损失而三十六名士兵,十一辆战车被破坏。

    炮战结束后,乌曾贝伊的军队就像卷起的海潮,浊浪滔天,奔腾咆哮着冲向佣兵团的阵地,其势之大,大地都在在颤抖。眼尖的人看见,敌军打头阵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一群犍牛。

    原来,这又是伊始兰·格莱伊耍的一个花招,这群犍牛是作为“牛肉盾牌”用来消耗守军弹药的。

    牛不是战马,它们并没有受到过适应如此炮声震天的战场的训练。所以它们都被吓坏了,这些可怜的动物试图逃离眼前的屠宰场,可被赶牛的牧人含着泪用皮鞭和火炬又把牛群赶到了一起,往前赶去。

    虽然明知道这些犍牛是敌人用来消耗佣兵团火力的工具,可任由它们靠近车阵也是不行的。无奈之下,彻辰只好命令用实心炮弹水平直射开火。实心炮弹将一排排的牛打得稀烂,在距离佣兵团阵地还有四十米的地方,剩下的牛终于忍受不住不顾阻拦没命的逃跑了,而后面的进攻者则就踏着牛尸继续前进。

    佣兵团的战士本以为在驱散和消灭了牛群后,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真正的敌人了。可在犍牛的后面,竟又是一排排身背沙袋的俘虏和亚速堡的居民,他们被驱赶着跑在前面。这些人的处境其实和牛没什么区别,在守军的炮火和驱赶下,他们的身体和沙袋一样倒在地上,成为无数的脚踝踩踏的工具。

    终于,当尸体和沙袋在战车前堆砌起了一道斜坡后,伊始兰·格莱伊真正的杀招,由身穿重甲和手持盾牌的可汗护卫打头阵,后面九名部族族长率领的多达两千人的进攻力量,在乌曾贝伊的亲自指挥下向前发起潮水般的进攻。

    伊始兰·格莱伊很明白自己的兵员素质参差不齐,所以他下了血本命令乌曾贝伊将装备精良、战斗经验丰富的精锐老兵安排在前排。这数十名重甲可汗护卫作为箭头,一齐踩着沙袋和尸体冲上了战。而在战车后面,等待着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排成五排的火枪手和手持长枪的士兵。

    眼见着前方是一片枪林和黑洞洞的枪口,这些可汗护卫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熟练地将侧过身子将盾牌护在身前,然后纵身一跃径直撞了过来。

    数十条火枪同时开了火。几名凌空跳起的可汗护卫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撞的倒飞了出去,他们的身体也被打的千疮百孔。虽然从外面看来,子弹只是讲护身的小金属板链甲和长金属板链甲打出了一个个小洞,可是板链甲的内里,他们的血肉之躯早就被变形了的铅弹绞的如同一堆烂泥一般。

    接下来,又有数名可汗护卫被长枪给挑飞。可是他们的牺牲不是没有收获的。更多的可汗护卫因为战友的牺牲跃入了战车阵中,和佣兵团的士兵战成了一团。

    战车阵内的面积狭小,不利于长枪发挥威力。手持长枪的佣兵团士兵们纷纷扔下长枪,拔出优质短阔剑与冲进来的敌军肉搏而火枪手们在打完了枪膛内的子弹后,也纷纷倒持火枪或者拔出细长剑,加入到肉搏中。

    可汗护卫们的重甲坚固,长枪兵手中的短阔剑只有刺中了板链甲的连接处或者腋下等没有护甲的地方才能对可汗护卫造成伤害,这使得两个中队的士兵打的极其的艰难。

    而趁着战况焦灼,一些被挡在后面的鞑靼部族士兵们开始移动起被固定住的战车来。他们拔掉卡在车轮上的插销、砍断连接战车的铁链,将战车推到一边。

    突破口被不断的放大,越来越多乌曾贝伊的军队涌了进来。

    也就在这时,河对岸伊始兰·格莱伊的军队也开始了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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