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眉目传情的黏上了,思璇抿嘴一笑,从车上抱过玛雅温声道:“你现在有了两个妈,桑达是你阿妈,她是你妈妈,这个就是你的爸爸。快叫,妈妈,爸爸。”

    聪明机灵的玛雅像是明白了什么,忽闪着毛绒绒的大眼,眉毛微挑轻声道:“妈妈,爸爸。”

    秀姑顿时兴奋难耐的一把将玛雅搂进怀里,就像疼爱小时的雪儿一样,亲吻抚爱个不够。

    无尽正要欣喜的伸手接过玛雅,猛回头,却见车上的其她孩子都已颤颤巍巍的站在面前,脸上挂着委屈伤心的泪珠,嘴里却嘟囔着:“爸爸,妈妈”

    顿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暖流瞬间涌遍了他的身心。疾忙飞身下马,扑向车前,伸开双臂便将几个孩子一同拥在怀中,嘴里嚷着:“我就是你们的爸爸!”泪水便已挣脱眼眶,像泉涌般的滚落地上。

    见此情景,秀姑也疾忙放下玛雅,双手不停抚摸着每个孩子的小脑袋,忘情的亲吻着稚嫩中略显粗糙的小脸蛋,嘴里喃喃道:“我就是你们的妈妈”

    思璇的泪水,终于被此起披伏的“妈妈,爸爸”声催的喷涌而出,疾忙勒转马头,便朝愣愣而望的任杰奔去。

    山南的景色要比山北荒芜贫瘠了许多,空气也显得干燥烘热。除片片绿毯般的草地外,便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和戈壁,就连地上的石子,都被过于热情的太阳给晒得黝黑闪亮。

    过了焉耆,便渐渐进入大唐的控制范围,道路关卡也出现大唐旗帜和官兵。

    刚到和硕商道关卡,就见道路两旁围了不少的人。思璇催马进前仔细观察,才发现守关兵将把守严密,凡过往商队的大木箱均要开箱检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无人知晓,只听官兵嚷嚷是新近朝廷颁发的指令。

    思璇静观一会,官兵们只是开箱看一眼便完事,也不动手翻腾,倒也不费啥事。知趣懂事的就都早早打开箱盖,只在官军面前慢慢通过就行。

    思璇心里突然猛的一震:是不是突厥人搞的鬼,他们仍然怀疑孩子藏在木箱里,而求助官军查找?这一念头让一向聪明机灵的思璇也不免心跳不安。万一被查出,不但救人的事情前功尽弃,怕是还要惹出其它意想不到的麻烦。

    思璇对这一带道路情况并不十分熟悉,除官道外还有无其它道路可行,是一点谱都没有。于是,勒转马头让马车拐进道旁树荫,沉声道:“前面检查很严,怕是与孩子有关,谁知道此处是否有别的道路可行?”

    三人见问,均面面相视,不知所措。思璇沉思良久,长嘘口气道:“或许只是我的猜测,他们只检查木箱,并没说什么,我们是走亲,年龄辈分都合适,只要娃们不说话,他们也查不出啥。”说着,又给五个娃安顿,等会不许说突厥话,只说汉语“爸爸,妈妈”。

    刚刚安顿好准备上路,就见身后一小队官军骑马缓缓而过。为首一个身材魁伟,面色黝黑像个兵头模样,也弄不清是个啥官职,闪身已过又勒马回转。一双细眯眼在四人脸上滴溜溜扫了一番,便在思璇脸上滞了一下。

    然后声音平平道:“这是要去哪呀?”

    思璇道是个借机蹭花的轻薄货,便没好气道:“回家!”说着,便将头扭向一旁。

    瞅了眼孩子,那人冲无尽‘嘿嘿’笑道:“老兄的种子不行么,半个玉米都没有,一窝花儿。”无尽讪笑道,女人肚子不争气么,不知军爷尊姓大名,这是要去哪里?。

    那人冷声道:“在下西州军黄达,在此专候你等。”

    思璇不想纠缠,刚要崔车前行,只见黄达冲她‘嘻嘻’一笑,呲出满口黄牙道:“妹子急啥哩?哥哥我还有几句话要问娃哩。”

    听到此话,几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只见黄达笑嘻嘻的凑近马车,冲愣眼呆望的玛雅问道:“几岁了?姓啥?”

    玛雅黑葡萄般的大眼一闪,稚声道:“爸爸,妈妈。”

    黄达‘噗嗤’笑道:“我不是你爸爸,问你几岁了?”

    无尽见状,赶忙上前道:“娃脑子有点毛病”

    未等无尽把话说完,黄达便伸手拽过瑟瑟发抖的珠玛,声音沉沉问道:“几岁了?”

    珠玛怯生生道:“妈妈,爸爸。”说着,已拉起了哭腔。

    就在思璇刚要上前阻止黄达时,就听玛雅恨声道:“真没出息!”

    黄达听玛雅说的是突厥语,顿时脸上露出狞笑,一挥手马车便被军士团团围住。

    思璇疑惑微怨的瞅了玛雅一眼,才发现珠玛的脚下流着一缕清亮的水。

    未等思璇开口,黄达便显出一副得意自大的样子冷声道:“总算让老子给逮住了。统统带走!”

    见事情已经败露,思璇便暗暗冲秀姑使个眼色,突然勒马退后挡住去路,秀姑乘机纵马回跑,军士刚要放马追赶,却被思璇烂住。

    黄达‘仓啷’一声拔刀在手,厉声喊道:“都别乱动!不然立斩不饶!”

    见秀姑已飞马远去,思璇便冲黄达上前抱拳行礼道:“这位军爷请息怒,有话好说,刚才那位欠我钱,让她给乘机跑了,真是的!”

    黄达轻薄笑道:“小模样长得不错,想不到还挺会骗人。废话少说,交出刀剑,押回州衙!”

    日近黄昏,沙海漫漫。秀姑凭借来时的记忆,好不容易才在靠近楼兰古城沙漠商道,找到继昌带领的商队。

    当听说孩子和思璇被扣,雪儿第一个跳起嚷着要去抢人。继昌神色犹豫的瞅着李晖,一时间,被驼队刚刚踩踏过的沙梁,又恢复了令人窒息般的沉静。

    沉吟半晌,李晖缓缓道:“被大唐的人扣押,他们不会胡来,只是难在我们既不能武力抢人得罪官家,也不能讲出实情,此事还须慢慢图之。”

    秀姑急道:“就怕把他们交给野蛮的突厥人,还不知能做出啥事来。”

    继昌知道秀姑是放心不下无尽,于是淡淡笑道:“西州都护郭孝恪家父虽没直接打过交道,但彼此都清楚,只要亮出名头,料他们也不敢怎样。”

    李晖沉吟片刻果断道:“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秀姑带领雪儿她们寻踪跟进,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举妄动,设法与思璇取得联系,听她吩咐。我即刻先行回家禀报父亲,让他老人家定夺。”

    小的们都陆续打发出门了,偌大的唐庄少了往日的嬉闹。李丹是敬轩最小的儿子,是雪儿丢失的次年,阿依古丽为了不让婆婆古丽雅过度悲伤自责,而生的。一家人,便更是疼爱稀罕的如珍宝似的,敬轩也没了做父亲的样子,总爱和丹丹没大没小的嬉闹。

    都说子承父业,但李丹打小就爱读书写字,偏偏不爱舞刀弄枪,而敬轩又疼爱的不忍他受到到一丝委屈,也就只好随他的意。

    敬轩正坐在院外树下的石凳,闭目晃肩惬意在听丹儿背诵《三字经》,突听丹儿惊呼一声:“大哥!”

    敬轩赶忙站起拧身,只见远处的坡顶,尘土微扬,李晖单人独马正疾驰而来,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营救娃娃的事不顺。

    听了李晖气喘吁吁讲述了经过,敬轩淡淡笑道:“思璇这丫头鬼点子就是多,能把娃悄无声息的转过天山,已属不易。”

    说着,疼爱的拍拍李晖的肩膀道:“先去吃饭,我们连夜出发去高昌。”

    夜阑人静,思璇和几个孩子被关在一起,无尽和任杰也不知被弄到了哪里。若论本事,就思璇几个别说是小小的村镇民房,十几个军士看守,就是在皇宫内院,也照走不误,但,他们带着孩子却插翅难飞。

    见黄达总是在门前晃悠,思璇便朗声道:“你进来我有话说。”

    黄达闪身进屋,目光闪亮的瞅着思璇。见他那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思璇抿嘴一笑,淡淡道:“你知道皇上的宠爱武媚么?”

    黄达嘻嘻一笑,垂涎三尺道:“听人谝过,说是人长得跟天仙似的,皇上最稀罕她哩。”

    思璇鼻子冷哼道:“不满你说,我是在为她做事。”

    黄达猛然一愣,继而嘻嘻笑道:“蒙谁哩?那人怕是连我们郭都护都无福见着,你是啥人么,也敢说这大话。”

    思璇冷声道:“怕是郭都护见了本姑娘也要敬畏三分。”

    黄达的黑脸像是猛的抽搐了一下,略显烦躁的挠挠头,底气不足嚷道:“不管你咋说,见了都护就知道!”

    思璇沉声道:“见了都护自然知道,你若聪明就赶快弄些好酒好菜陪姑娘我喝上几杯。”

    黄达像是有些喜出望外的样子,也不知是思璇的话起作用,还是垂涎于她的美色,竟连连点头应承。刚要转身离去,又听思璇沉声道:“这些孩子要吃羊肉。”

    三杯酒落肚,见黄达两眼色迷迷的尽在脸上瞅,思璇倪眼道:“你可知道本姑娘的厉害?”说着,突然出手便点了他的穴。

    然后,若无其事的招呼孩子们吃肉,自己也自斟自饮的逍遥了一番。

    等到酒足饭饱,思璇才伸手在黄达腋下轻轻点了点,他猛然打个激凌,刚要发作,又被思璇闪身点穴,须臾间,又给解了穴。

    这回黄达算是真正领教了思璇的能耐,神情蔫笑,不敢妄动。思璇沉声道:“本姑娘想要你小命,就像碾死蚂蚁一样,只要你一路上照顾好我们吃喝,将来会有你好处。”黄达忙点头如捣蒜的诺诺称是。

    黄达刚刚离去,只听屋顶有落物发出清脆的响声。思璇暗自一喜,便闪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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