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亡我田晏于此吗?”

    田晏看着亲卫端来的一头盔热气腾腾的马肉,正想大快朵颐吃完,突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手中的头盔一松,马肉随之散落在地上,田晏毫无生气的道。

    “校尉,你快上马,某等拼死与之一战。”

    亲卫们忙道。

    没有生志的将士将所有的马杀死,却唯独没有杀田晏的坐骑,那匹马就像是田晏一样,是护羌营所有将士的军魂。

    “是啊!校尉,你快上马。”

    其余的将士纷纷劝阻,并自觉的组成防御阵型,他们会用死亡为田晏的离开争取时间。

    “不,某不走。”

    田晏拒绝亲卫的提议,他单骑而走,又能走多远,与其狼狈逃窜,还不如死的壮烈,但愿那帮名士能看在自己战死的份上,手下留情。

    “前有阻敌,后有追兵,即已无路可走,愿与诸君死战。”

    田晏平静的语气却掷地有声,两百余残部纷纷用决死的语气大呼:“愿随校尉死战!死战!死战!”

    “前面的可是田校尉所部。”

    待田晏残部喊声稍顿,前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这熟悉的声音,是汉人的声音,莫非是臧使君所部。

    田晏身边士卒纷纷看向田晏,想让田晏给他们拿个主意。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田晏亦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整了整袍服,伸手拿过亲卫递来的头盔戴正,示意亲卫牵过来自己的战马。

    田晏认蹬上马,身姿依然特别矫健,且目光又透露出智深若海的自信,田晏双腿一夹,宝马嘶律一声,健步上前,田晏的身影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瞬间拉长,连带在心存死志的士卒中亦拉长。

    “某乃田晏,汝等是何人部曲?”

    田晏高声大喝。

    “吾等乃臧使君麾下死囚曲左屯。”

    臧旻麾下有死囚曲,田晏知道听完心中大安,问道:“臧使君,可在附近?”

    “田校尉安好,使君大军离此有一日路程。”

    王玢纵马上前。

    王玢见过田晏两面,可田晏却不认得王玢这个无名之辈。

    只是相比之前田晏的意气风发,此刻的田晏虽然极力掩饰,王玢依然感受到他的外强中干。

    “哦!张校尉可还安好?”

    田晏突然问道。

    王玢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道:“田校尉说笑了,臧使君麾下只有行军司马张稚叔,没有张校尉。”

    田晏这才上前,道:“你是谁人麾下,某怎么没见过你?”

    王玢笑道:“某乃太原王玢,字子凡原本是游侠儿,属张司马麾下杨军侯麾下,因被臧使君赏识,提拔为假司马。”

    “王子凡?”

    田晏上下打量王玢一番,道:“某知道你,四轮大车,杀马为食,烧山防瘟疫,可都是你的倡议,怪不得臧公提拔你为假司马,若你在某麾下,某再授你假校尉之职。”

    “正是。”

    王玢坦然接受田晏的赞美,对于他的拉拢恍若未闻:“校尉,这里不是寒暄的地方,您看是不是吩咐兄弟们,跟某一起离开。”

    “离开?”

    田晏苦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离开?”

    王玢看了看田晏身后的士卒几乎都没有马,以为田晏说的不易是此,道:“不瞒校尉,某来的时候,特意让使君给某配一人两马,带您的部下走,不难。”

    田晏摇头:“如果真的那么简单,某得麾下就不会将所有的战马都杀掉了。”

    两部人马已靠近,王玢看着满地马尸诧异不已,正要问田晏。

    田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听。”

    王玢依言仔细聆听,别的没听到,却感到大地有些晃动,有些不敢信的看向田晏。

    田晏点头,苦涩道:“这两天一直有一支近千骑得鲜卑胡骑跟着某,不然何必杀掉所有的马。”

    “千骑?”

    王玢听完牙花都有些疼,以一击十,王玢看了看身边的死囚曲将士,哪怕好战的皇甫萦也眉头紧锁。

    田晏能体会到王玢的为难,以一击十,任谁都会好好思量一番,王玢没拔腿就跑已是好的。

    田晏的亲卫道:“王司马,还请您把校尉带走,这里交给某等,反正某等已抱着必死之心!”

    田晏亲卫的话让王玢老脸一红,好似他贪生怕死一般,可以一敌三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之所以说是以一敌三,是王玢还藏着两百系统骑兵,或许是四百。

    王玢把目光扫向田晏的亲卫们,虽然面貌疲惫,眼神如炬,这可是随田晏征战多年的精锐。

    “以步对骑,必死无疑。”

    王玢想了想,道:“何况某是敌军将领,不需杀,只需困,五百骑足以,其余的五百骑还能追上某部。”

    田晏没想到王玢竟然不傻,为其言论点头。

    王玢又道:“当危难之际,我们大家应同心同德,来人把多余的马都给田校尉麾下,受伤的,体力不支,请两人骑一马,我们缓缓而退。”

    “喏!”

    田晏的人全部上马后,鲜卑胡骑已如风一般杀来,可当看到满地的马尸跟徐徐而退的汉军停止追击。

    不久一面旗帜快速而来,旗帜下一位小将飞驰而至,那小将正是轲比能。

    轲比能回来后,果如檀纵所料,被檀石槐委以重任,提拔为千夫长,负责追击田晏。

    轲比能看看地上的马,再看徐徐而退的汉军,下令道:“追上去。”

    “千夫长,追上去,要不要与敌接战?”

    一百夫长问道。

    “战,这么多马,田晏部已无马,前面的汉军必定是臧旻派来搜寻田晏的前锋部队,人数不会多,既然臧旻已找到田晏,便不能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决战的时候到了,能不能捉住田晏,就看你们敢不敢战?能不能战?”

    轲比能冷静的道。

    檀石槐已下令:凡捉住田晏的封千夫长,千夫长以上各升一级。

    “杀啊!”

    鲜卑胡骑听到终于可以跟疲惫的田晏部决战纷纷高喝的冲向汉军,仿佛千夫长的位置正在朝自己招手。

    轲比能看着士气高涨的鲜卑胡骑跟徐徐而退的汉军,暗自道:田晏,大王子这是某为你复仇的第一个祭品,接下来是臧旻,夏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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