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哥哥生两个妮子,你我家的小子一人娶一个好了!”

    炸毛的不只是牢里的蓝县令,壮汉听着身旁喋喋不休的两个家伙,最终妥协下来,却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即便受着他的大脚丫子疯狂的洗礼,依旧是击掌明誓。

    “哥哥要不要也……”

    两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将手举的老高,兴高采烈的等着哥哥的手掌拍上来。

    壮汉鼻孔喘着粗气,这人到壮年折腾不动,踢了几脚就这般疲劳。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两个家伙才这般有恃无恐的,隔着安全距离,一个劲儿的挥舞着手臂,脸上竟是得色。

    “瞧瞧你俩的熊样,哪儿有初为人父的一丝成熟,还是这般幼稚!”

    “哥哥这可就错了,我们这不是已经为那未出生的小子了嘛!

    都开始谋划未来的媳妇了,哥哥若是有心,就成全了小弟吧,这以后亲上加亲,一起等着抱孙子吧!”

    壮汉一番说教的脸转瞬间又回到猪肝色,等手上找了件趁手的家伙,两个家伙又不傻,早已经拉开了距离,跑在最前面,还回头叫嚣着。

    “亲家公,亲家公,勿打,勿恼,以后也好相见呐!”

    两个家伙勾肩搭背的回眸一笑,见空中扔来一物,撒丫子就跑,只留下“哐当”几声木板砸在地上的声音。

    “好小子,倒是会跑了!”

    壮汉也不急,大脚丫子将挡在脚下的木板踢得老远,埋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推进。

    前面的两个人影依旧时不时的“招惹”一番,带着欢声笑语又远远的跑开。

    “咦?这大晚上的还有人探监?怎么这般多的人!”

    两个小吏大老远的就瞅见衙狱门口,堆积了好些人影,不过看样子是要走,已经三三两两的点起灯笼。

    “等等,那个是不是陆师爷?”

    另一个听到惊呼,张大了瞳孔远远看去,点了点头:“确实是,你瞧那灯笼上不是写的一个‘陆’”字吗?”

    “这狱中何时关押着陆师爷家中的人了?”

    对于牢中的犯人,他们自然极为清楚,谁曾探望,又是谁家的亲属,都在心中有一杆子秤,陆师爷可没见他来过呢?

    莫不是在他们调任之前来过,只是他们不自知?

    两个小吏还待说什么,身后脖颈上的衣领被一只雄厚的大掌捉住,就同捏小鸡似的,让他俩挣脱不了。

    艰难的回过头来,看着眼神喷火和一副你们死定了模样的脑袋,两个小吏同时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叫了声“哥哥”。

    又齐刷刷的指着前方的衙狱门口,急急道:“哥哥,你看,是陆师爷诶!”

    “陆师爷是吧!”

    壮汉笑了笑,嘴脸上扬了半个弧度,十分玩味道:“不急不急,你我几个先算算刚才的账,听说你两个是要同我皆为亲家是不是?”

    “嘿嘿嘿!哥哥何必在意,这,这不是未雨绸缪嘛!

    咱都一切向前看,刚刚的事咱就不要提了吧?就藏在心底里好了,这到时候慢慢张罗就是,万一……

    万一哥哥生个男孩,咱三家的孩子不也是义结金兰嘛!

    这古时候还有桃园三结义呢,咱都是可以效仿的嘛!嘿嘿嘿!”

    露着讪讪的笑容,左手的小厮拼命着眨着眼睛,右手的小厮连忙接口道。

    “就是,就是,桃园三结义不成,咱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呢,到时候喜结良缘更是美满!”

    “喜结良缘是吧?”

    “你踩我的脚作甚!”

    右手小吏瞪着眼睛十分不满,左手的小吏抹了把脸,亏他机智,却是遇到猪的队友,还未来得及挣扎,便不受控制的相撞在一起。

    臀上传来的力度让他狗吃屎的前扑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来,他那猪队友就跌下来,砸在他的身上,又一次脸与地面亲密的接触。

    壮汉的大脚丫子从他们的脸颊旁走过,甚至能听到拍了拍手就和刚刚扛完麻袋一样,懒得搭理,已经是离去很远,两个小吏才捂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这家伙,怎么就不明就里,难道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吗?诶呦,没被哥哥踢死也被你压死了!”

    “我这不是兴奋过头了吗,谁叫你和我抢儿媳来着,你若是不抢,我能那么没头没脑吗?说真的,哥哥若是有了女儿,头一个便让给俺家小子吧!”

    “呵,我儿子长大了若是知晓儿媳是我这个爹爹给让出去的,还怎么给俺养老送终,说不得恨我一辈子呢!”

    “唉,看来只能盼望着哥哥赶紧多生几胎,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姑娘我就可以偷着乐了,嘿嘿嘿,俺啥时候也能体验体验近水楼台呢!”

    两个家伙捂着屁股,何止一点都没有受伤,反倒是更加孜孜不倦的围绕在壮汉身侧,那猥琐的笑容指不定在想着天上掉馅饼呢!

    “咦,陆师爷是走了吗?”

    回过神来,两个小吏才发现刚刚还热热络络的狱牢门口,已经是空荡荡的,只有自家哥哥和护卫交谈着什么。

    “什么?知府夫人?”

    “谁说不是啊,真的是吓了一跳,这般深夜了,居然来了个这般有来头的,那小子险些冲撞了知府夫人,若不是我们拦着,怕是……”

    中年护卫顺势指了指,壮汉看了过去。

    腰间挂着葫芦的少年此时依旧毫无波澜,静静的挺直身子,一丝不苟的注视着黑夜里的什么,炯炯有神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刚的经历对他有什么影响。

    壮汉收回眼神又道:“知府夫人和陆师爷一家子探望的什么人?”

    中年护卫摸着下巴道:“这倒是不敢肯定,不过也就是今夜才刚刚又押进一个犯人,看着倒是太过于年轻,十有**就是探望他吧!等会你交接班的时候再问问牢头就清楚了!”

    壮汉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这时中年护卫从怀中一阵摸索,掏出茶杯大的银子道。

    “知府夫人瞧那小子可怜,特意赏赐给他的,你看这……”

    “嘶~”

    壮汉倒吸一口凉气,这,赶得上他几年的工钱了,看着中年护卫和周遭护卫十分羡慕的眼神,壮汉又瞧了瞧挂着葫芦的少年。

    此时他没了刚刚肃穆的神情,正被两个小吏勾肩搭背的不知在诉说什么,惹得葫芦少年脸上挂满了笑容。

    “那小子也多亏各位照顾了,他家中就剩一个老妇人了,以后还得娶妻生子,就二八分了吧,留下八两给他,其余的各位兄弟就稍稍补贴补贴家用吧。

    壮汉也未曾接过银子,朝各位护卫拱了拱手,十分忠谢。

    “唉,谁说不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小子福矣祸矣,我们几个同受他爷爷的照顾,又怎会不管呢,如此就多谢周兄的体贴了!”

    “哪里哪里,都是自家兄弟,谁和谁不都过的一样,只要念着恩情就是了。”

    壮汉看着自个两个兄弟和那腰间挂着葫芦少年正有说有笑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就是护卫们也同样翻了翻白眼。

    “那少年也就同他的两个救命恩人可以放开心怀,在他眼中,我们不过是甲乙丙丁的路人!”

    说话的人不免酸溜溜的语气。

    “是啊,那小子怎样知道他背后有我们这一张大网为他遮风挡雨,嘿嘿,谁叫咱们平日里承他爷爷的情呢!”

    “刚刚知府夫人让打,咱还不是拉到墙角一个劲得拍沙袋呢!挥舞的俺这胳膊都酸了,却是没想到知府夫人不仅没看出来,还赏了银子,这小子运气好的呢!”

    “确实是,你们记不记得他胸口的箭伤,若不是运气好,能活下来?”

    “诶呦,快别说了,我们眼前运气好的可不光是那小子,周兄和那两个不也是大难不死,活生生逃了出来吗?”

    中年护卫的话引得群护卫都赞同的神色,又有不知情的好奇的问道。

    “周兄,那小子中箭时,你可是亲眼见到了吗?能讲讲吗?”

    壮汉闭着眸子,一双沙包大的拳头隐隐颤抖,面上全是痛苦之色,显然陷入不好的回忆中。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为难周兄了,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错了,周兄可不向他那两跟班没心没肺的,定是受不了刺激,姑且就当那两个活宝说的是真的吧!”

    “他两个个的牛皮吹的,什么以一当十,百步穿杨也就算了,还说什么有侠女相救这才让他们逃出生天,从此之后对侠女是念念不忘!

    周兄若是哪一天能承受的住,一定要戳破那两个混蛋的谎言呐!”

    这护卫愤愤不平,瞅着两个小吏十分不爽。

    “各位,先聊着,这在不接班那牢里的兄弟该骂娘了!”

    壮汉摆了摆手,终是从人群中出来,呼唤了一声,两个小吏这才放开葫芦少年,急急的跑来。

    随着他们的进去,葫芦少年又恢复冷清,而中年护卫们则商量着等天明了去哪儿把银子换开,又热衷于将风刮来钱花去哪儿,争论的不亦乐乎。

    黑夜一如既往地的寂静,今夜或许也是如此,因为那明月依旧当头直照。

    “周兄可算是来了,我啊,总算是可以回家热炕头了!”

    大牢中。

    牢头笑得如诌菊,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身上一阵阵脆响,其他小吏也是满眼的疲惫,提不起劲慵懒的坐在凳子上。

    “听说刚刚知府夫人和陆师爷来过?”

    “可不是,前脚刚走,你们没有碰上吗?”

    “倒是瞧见一下,等近了已经是走了!”

    “嗯,原来如此,不过正要同你交代几句呢!”

    壮汉露出一副洗耳恭听之色,牢头这才道:“这事倒是挺大!知府大人的四姨太死了!”

    不出意料的瞪大的几双眼睛和张大能塞下鸭梨的嘴巴,牢头十分满意几人的神色。

    “难不成是有人杀害的?”

    一个花季少女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死去,除非是人为干涉。

    对于知府大人纳的四姨太他们还是知晓且参加过得。

    “可不是嘛,不过却是更惨,是……是给大人戴了绿帽了!”

    牢头用手遮挡着嘴,压低了声说。

    “嘶……”

    倒吸一口凉气,几个壮汉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甚至不可理喻道:“谁这么好的福气,竟然……”

    四姨太的美貌那是出了名的,不过除了看看谁敢有一丝不恭敬的,那可是知府大人的女人。

    “原来知府夫人同陆师爷是来审问犯人的,那倒是不奇怪了!”

    壮汉瞪了眼两个乱说话的小吏,回过神来十分理解。

    毕竟,知府大人除了日理万机,还是要些脸面的,让他和给他戴了绿帽的犯人会面,可是很失威仪的。

    “审问?”

    牢头把头摇的拨浪鼓,他可是看着真真的,哪里是审问,说不得就是鼓励来的。

    四姨太和知府夫人闹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四姨太一死,知府夫人指不定心里乐着呢!

    对于将四姨太逼上绝路的凶犯,知府夫人也指不定心中感恩戴德呢。

    瞧那带来的东西,好吃好喝的供着,又是铺盖又是枕头的,想来定是让那小子在最后的日子里能过得潇洒一些,也算是知府夫人对他的感恩了。

    至于为什么陆师爷要跟着,自然是要当个见证人了。

    毕竟关在里头的是个和四姨太有染的犯人,若是以后有人说她知府夫人也同那犯人有染,到时候陆师爷便是最好的清白之证。

    知府夫人果然心细的很呐,凡是帮到她的,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她都要上演这一番感恩戴德,这以后谁不记得她的好?

    套路,套路!全是套路呐!

    牢头满脑袋的眩晕,想着自个煞费苦心琢磨出来的理由,越想越觉得是真理,心下就越是对知府夫人的行为感到不奇怪了。

    牢头笑得很得意,他不觉得眼前的壮汉能像他一样想的明白,且他也不打算纠正。

    聪明人是不屑于同不聪明人诉说道理的。

    “姑且算是吧!

    对了,押那小子来的小厮说了,知府大人是要亲自审问的,今夜好生看着便是,莫让和四姨太一样自尽了!”

    牢头将钥匙一丢,伸着懒腰,随同一伙的小吏走了出去,或许想着家中的娇妻,一群家伙刚刚还慵懒,此时个个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乖乖,敢在知府大人头上动土……可惜了四姨太那般美人,虞兮虞兮奈若何!”

    小吏惋惜的唱起霸王别姬的昆曲,在这昏暗的牢中幽怨。

    而等待着他的是原来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只是力度却是不大一样的——大脚丫!!!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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