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也很巧,老板安排我上街搬运新买的牛羊肉,妻子见我一个人,怕我累着,就主动来帮我。
    我开着小货车刚进菜市场,就见三个警察向我迎面而来。
    远远的,我发现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一个警察拿着对着机神情严肃地说着什么,还有一个警察手持配枪,神情紧张地环顾四周。
    很显然,他们一定接到什么线索,把我当作穷凶极恶的杀人狂予以抓捕。
    我明白,如果这个时候调头逃走,一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逃不掉不说,甚至有可能遭到子弹的袭击。
    我沉着气,稳稳地驾驶着小货车向前开去。就在小货车和警察擦肩而过的时候,手持照片的警察一下注意到了我。
    我没有惊慌,反而向着那位警察点点头,露出自然的微笑。
    那名警察也向我回笑了一下,就收起了照片。
    避开警察的视线后,我立即加大了油门,小货车像突然疯了一样,“嗡嗡”地向前蹿去。
    只十几秒钟,我就从另一出口驶出了菜市场。
    我得回到出租房,带走三个女儿。她们都很小,我不能把她们扔在出租屋里不管,否则她们不是被饿死,就是沦为乞丐。
    可是对于儿子,我们就只得忍痛割爱了。此时,警察一定守在酒店,等着我落网。而且对于他,有酒店阿姨的照顾,一定比跟着我浪迹天涯要好得多。
    我特别想跟酒店里的那位阿姨去个电话交待一声,但想想还是作罢。
    原因有二:一则电话一通,警察必会监控,并会立即根据去话地址确定我的位置;二则去个电话纯属多余,就是不去电话交待,那位阿姨也定会照顾我的儿子。
    想到这儿,我一脚油门将车向出租屋开去。
    车到出租屋时,我没有听到三个女儿在屋内嬉笑打闹的声音。我顿觉不妙——难道警方已发现她们并设下了陷阱?
    我悄悄跳下车,顺着墙摸向我们的地下出租屋。
    这间地下室很大,开发商始建时打算做地下超市用,但谁料楼盘卖不出去。这片小区便成了空城。
    空城里到处都是半人高的杂草,听说这里闹过几次鬼,还有人在夜半见过空房子里有光亮闪动,所以,这片楼也被叫做鬼城。
    我之所以住在这儿,是因为从城中心搬往城郊的时候,房产开发商在河道的桥洞里碰到了我,见我身无分文,又带着四个孩子,顿生怜悯之心。
    于是我跟着开发商来到这片楼房林立,但空无一人的郊外小区。
    开发商让我自己随便选一套房先住着,算是给他看房,另外每月给我一千元的报酬。
    我想了想,住高楼电梯还没安,孩子小,不安全;住一楼又容易被警察找到。所以,我选择了地下室。
    我缓缓地靠近我们租住的那间房。目视之下,只见门虚掩着,门内并不见有人影的晃动。
    我机警地躲进地下室的一个电控房里。正想蹲下身再去观察。突然,我的肩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的血液都凝固了。绝望一下压在我的心底。
    可就在我发愣的时候,黑暗的身后传来我大女儿的声音,“爸,是我。”
    我一看是大女儿,激动地一把抱住她,问:“两个妹妹呢?”
    大女儿指了指身后的阴影处,两个小女儿默无声息地向我扑来。
    由于长期的东躲西藏,三个女儿对陌生人特别敏感,只要是遇上不速之,大女儿便会立即带着两个小女儿隐藏起来。
    孩子们的躲藏术特别高,有几次做游戏,我都找不到他们。
    大女儿告诉我说,一大早她带着妹妹们在地下室里捉迷藏,刚刚藏好,就看到五个手持冲锋枪的特警悄悄走进了地下室,在他们的家里搜索一圈后匆匆离开。
    听到这些,我断定特警没有走远,一定埋伏在不远的周围。
    于是,我带着孩子们快速向楼上转移。上到二楼,我悄悄贴近窗户,仔细地向楼下看去。果真,在大楼的西面,我发现草丛里潜伏着的五名特警。
    可我爱人和车停在大楼的东面,东面会不会也潜伏有特警呢?
    我取出女儿游戏用的望远镜,一米一米地移动,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看来,特警是专门留下东门,以便让我们全部进屋后再来个一网收!
    那特警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们呢?
    我无法断定。但可以试试。我从孩子的手里取过小镜子,斜了斜找到阳光,然后准确地把反光照向不远处的小货车。
    我和妻子曾经约定过敲门声。三下表示有问题,两下表示没事。
    我将光点停在车窗上,上下移动了三下。意思是说楼里有问题。
    果真,聪明的妻子明白了我的用意。她用小镜子朝我所在窗口上下移动了三下。意思是说她那里也有问题。
    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
    我靠在二楼的窗户里冷静地思考着脱身之策。说实话,西边的特警未必看到了我们,因为中间整整隔着三道墙。他们不可能透过水泥钢筋发现我们。
    即使东边埋伏有特警,那他们应该看到我进入地下室,如果想抓捕我们,只需要通过对讲机与西边的特警取得联系即可。
    可为什么两边都没有动静?我有些疑惑。
    正想着,我的目光落在屋子里堆着的凸面镜上。这些镜子开发商原打算安装在小区道路的拐角处,但因楼盘滞销,这些设施也就暂且堆在这里。
    看到这些镜子,我突然有了办法。调虎离山!
    我悄悄来到北面,楼下的环境我太熟悉不过了——距大楼一百米开外,有一个工棚,工棚上覆盖着稻草和席片,里面是一堆废旧油桶。
    我立即工作起来。我抱起一面面镜子先是对着太阳,再把反光一一聚向那个工棚上的一个点。
    当我把第二十面镜子摆好之后,没过一分钟,工棚上便冒起了黑烟,随后,红色的火苗开始升腾。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火苗越燃越旺,“砰”地一声引爆了工棚里的第一只油桶。
    随着油点四溅,工棚周遭的野草被大面积引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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